出行並不順利。
好好的天氣說變就變,午時便開始下起滂沱大雨,幸好當時她們正找了個地方歇腳用飯,要是在路上,幾息時間就能淋個透心涼。
冬菲每隔一兩個時辰就要求小姐停下來把脈,小心翼翼的呵護,就想保下這個孩子。
收回手,冬菲臉上有了笑模樣,“孩子還好,您別太過擔心,那樣反倒不好。”
華如初點頭,這點,她懂。
雨下了足有一個時辰才慢慢小下來,到能完全上路時已經過去很久了。
雨後的風有點涼。
攏了攏衣衫,華如初翻身上馬,“耽擱的時間夠久了,走吧。”
“是。”
把祁鎮帶上的好處大得出乎眾人意料。
他不止像他說的那樣對雍州熟悉,在冀州境內時他便帶著走了好幾趟近路,節省了不少時間。
進入雍州後也一直在前頭領路,這條路上走過一次的齊南反倒沒有派上用場。
一路顛簸,再小心翼翼的保護也終是出了問題。
一日比一日頻繁的疼痛連冬菲的銀針都起不了作用了。
每天的打坐安撫也收效甚微。
離開太原的第四日,進入雍州的第一天,在黃昏時分一眾人正好進入一個還算大的縣城。
在最大的客棧安置好,冬菲扶著臉色慘白的小姐進了屋。
華如初側身倒在床上捂住肚子再也動彈不得。
冬菲知道,孩子要保不住了。
雲書打了水進來給小姐擦洗身子,勉強擦了擦便給她換衣服。
一開始沒注意,將換下來的衣服放進盆裡端出去打算清洗時才發現不對勁。
——映襯著白色中衣的紅顏色水太過顯眼。
雲書嚇得手一抖,木盆從手裡滑落,顧不得自己溼漉漉的衣服,手忙腳亂的撈起褻褲察看,大顆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滴落下來。
冬菲一把搶過去細瞧,褲襠後面的一攤血跡刺痛了她的眼睛。
意料之中的結局,她們這麼努力,到底還是沒有出現奇蹟。
聽到響動跑來的江雨摟過掉眼淚的妻子,將兩粒用油紙包著的藥丸遞給雲書,“師傅給的。”
雲書哪能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要是放在平時她還會打趣怎麼連江大夫也學著冬菲的樣子將藥做成丸子狀了,可這會,她只想哭。
“別拖著,久了三小姐會更受罪,冬菲,你去施針減輕三小姐的疼痛,現在時辰也不早了,就在這裡歇了吧,我去煎副藥,春玉,你去做點補身子的吃食。”
“是。”
祁鎮在一邊聽了默默轉身離開。
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祖父,這下你是不是高興了?
華如初低頭看著掌心中的藥丸,一瞬間彷彿肚子都不覺得疼了,心卻撕裂般的疼。
不能怪孩子不要她這樣的孃親,誰讓她一開始就先捨棄了他。
她先選擇的是孩子的父親,所以,該得她失去,該得她傷心難過。
“小姐……”雲書顫抖著聲音想勸,就看到小姐抬起手將藥丸塞進嘴裡,帶著一股子狠勁。
雲書想說,小姐您別難過,以後會有孩子的,可話到了嘴邊最先逸出口的,卻是哽咽聲。
血水一盆盆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