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城北城區,一處明亮寬敞的大宅院中。
一個穿著淡藍色綢衣常服的青年軟軟依在酸枝木椅子上,兩條腿大大咧咧地岔開,放在了身前的茶几之上,臉上滿是睏倦。
一旁還有幾個丫鬟小廝,低著頭立在一旁,對於自家主子的作態熟視無睹。
依著主子的話說,這是春困、夏乏、秋盹、冬眠。
直到溫熱的陽光照射在他的眼瞼上,他才抖抖睫毛,緩緩睜開了明亮的眼睛。
他長得十分俊逸,面如冠玉,白淨得出塵,只不過一雙微彎的眉毛少了些男子的氣魄,略顯柔和,倒讓他看上去有些男生女相。
他雖然醒來了,但是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想法,揮揮手,身旁待命的丫鬟們立馬上前,半跪在兩邊,輕輕地按摩男子那兩隻岔開的腿。
男子嘴裡發出舒服的哼哼,雙眼看向庭院。
寬敞遼闊的院子中,是一叢叢粉潤鮮紅的三角梅,密密麻麻地堆砌在一起,攀滿了幾十米長的桃樹林,在微金的陽光下暈開大片溫柔的華彩。
“還得半年才開花。”男子卻不為此景所動。
在他看來,無論其餘植株變成何等模樣,只要院子中那一百八十餘株桃樹未開,那就都是樸素無味的。
“主子,是時候用膳了。”
一旁的小廝躬身上前兩步,低頭道。
“嗯,”男子輕聲回答,嗓音溫和。
他名叫祁承業,字子玉,是殷州鎮王庶子,今年二十四歲。
他輕輕抬起手,小廝便立馬上前撐住,捶腿的兩個丫鬟也站起身退到兩旁。
“誒呀!”祁承業用了勁,但身體還是處在剛剛醒來的疲累中,一下子竟是沒能撐起身來,“算了算了,你們給我端來吧。”
“這,主子,今天許長官使來了,就在正廳等著你一同用膳呢。”小廝微微犯難,但還是輕聲說道。
祁承業細長的眉毛倒豎,一下子從椅子上挺起身子:“好你個祁飛,怎麼不早點來告訴我?”
“這,這不是主子你吩咐的嗎?你睡著的時候,千萬不能吵醒你。”祁飛一臉苦相。
“你就是個老頑固!”祁承業悶悶地一甩袖,從凳子上起身。
旁邊的丫鬟立馬服侍他穿上淡藍色的蟒袍。
“許長官使可有說什麼?”
帶著一眾小廝丫鬟穿行在院子中的走道上,祁承業微微蹙眉。
“這倒是沒有,不過我看許長官使的表情確實,比以外都要來得兇巴巴。”祁飛略作回憶,臉上還撇了撇嘴巴,模仿著兇狠的姿態。
“行了行了。”
煩躁地擺擺手,祁承業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正廳。
古香古色的正廳中,一個男人正坐在側席,身姿英武,正拿著個青花杯盞,吹拂著上面的熱氣。
看見祁承業進門,他立馬將手中的杯盞放到木案之上,急忙起身,一甩衣服下襬,單膝跪倒在地,聲音朗朗:“臣,許沛拜見世子殿下!”
“許長官使莫要多禮。”祁承業沒有自矜之舉,見狀立馬快步向前,扶起了許沛。
許沛微微點頭,冷漠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