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景儀萎靡不振了幾天之後,又不知從哪兒聽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訊息。
今年大伯父竟然得陛下寵眷,可以攜同妻女赴宮中年宴!
彼時她已經收拾行囊,準備灰溜溜逃回蔚縣。
卻聽祖母唸叨起,大伯父如今聖眷正濃,破格被陛下納入宮宴名單。
上官景儀灰敗的心思立馬活絡了起來。
這一次可不是百花宴那種“小打小鬧”的宴會,而是朝廷股肱之臣,皇家貴胄子弟齊聚的大場面!
她必須去!
上官景儀長睫掛了兩串淚花,“祖母……算孫女兒求您的,你再同大伯父提提。百花宴上我以上官司業府大姑娘的名義參賽,大伯都同意了,這次您再故技重施也無不可,求祖母再憐我一次吧~”
她跪在老太太的腳邊,雙手期期艾艾地抓住老太太如枯樹般的手掌,低低哀求。
可這事情談何容易?
她這個大兒子上官鳴,本是個愚孝好糊弄的,老太太說的話他也都記在心裡,甚少違逆。
只他有個軟肋——
他的一雙兒女。
上官天雲和上官天霖,被他當成眼珠子護著,這段時日以來老太太對上官天雲沒有好臉,上官鳴也都看在眼裡。
對她這個老母親,心裡也有了埋怨。
往常老太太哪次進京,上官明不是好言好語地哄著?
可這次卻不同,老太太提出要回蔚縣那日,上官鳴不但未曾挽留,反而樂見其成似的,將馬車糧食通通都備下了。
還不是怕老太太再對他的寶貝女兒橫眉冷眼?
嘴上雖沒有驅趕之意,可行動上卻提現得明明白白!
大兒子這要是與她離心了……
“不是祖母不幫你,是你大伯父如今也不肯聽我的了。”
老太太發出一聲冗長的嘆息,抽回被她緊抓的手掌,沒好氣地看著她道:“百花宴就是你大伯父給你下的最後通牒,既然你搞砸了,那就跟我老老實實回蔚縣,別再整什麼么蛾子了!”
老太太疊著衣服,斜眼看她滿臉不忿的神情,又勸道:“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一時的虛名改變不了什麼,再怎麼著你也不可能成為你大伯的親生女兒。”
“做人應該識趣些,別忘了自己曾經是什麼身份。”
上官景儀卻聽不進老太太的勸誡,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如今連祖母都不願意幫自己了!
“您也覺得上官天雲比我好了是吧?她有哪一點比我好?!”上官景儀如同幽靈般發出輕輕的質問之語。
似在拼命壓抑著體內快要破籠而出的陰暗猛獸。
原來一旦乖巧的人瘋魔起來,會是如此駭人聽聞的模樣!
老太太被她徒然陰狠的聲音駭得膽戰心驚,連手都哆嗦,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老太太道:“你與她能比嗎?她生在這富貴福窩裡吃用不愁,奴僕簇擁。而你就是得守著蔚縣那一畝三分地,耕種過活。”
怪只怪你的父親沒本事,讓你一出生就比她差了一大截。
“你樣樣都想強過她,可人家只這一樣就能勝過你千千萬。可你又覺得上官天雲配不上如此富庶的家世。那為何百花宴上你被她碾成爛泥了?”
老太太給過上官景儀機會,怪只怪她自己沒有把握住良機,卻還要時時刻刻埋怨命運的不公。
上官景儀赤紅著臉辯解道:“既然您都說了她出生在富貴福窩裡,在舞藝方面勝過我那是稀鬆平常!我終日在地裡插秧拔草,如何能贏了她去?”
老太太嘲諷地笑了笑。
“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你不是說,她樣樣不如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