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微蹙,天雲心念急轉,想起了那日茅廁裡他也是這般信誓旦旦,承諾穆瑤之登帝時會許她後位。
如今和自己這以物易物,想必也是空口說說了吧,竟以為我會與穆瑤之一樣傻麼?
喜歡予人畫餅是吧?那我便給你也畫一個,讓你也嚐嚐箇中的滋味才好!
天雲站起身子屈身服禮,眼眸似沾了糖霜般晶亮,狀若欣喜道:“殿下說的果真麼?倘若殿下肯給家父一個機會,圓了家父報效朝廷的宏願,屆時想讓天雲畫幾幅都可以!”
蕭子衍笑臉僵住一瞬,她怎麼將本末倒置了?
這女人怎地與之前那些完全不同,他靠這一招從未失手過,如今竟然在她這裡失效了?
他沉了臉,語氣不悅道:“天雲妹妹可是信不過本殿?既如此,本殿也不會勉強你。”氣得連自稱都換了。
這樣便惱羞成怒了?這才哪到哪兒啊?
天雲連忙搖搖頭,頰邊碎髮隨之搖曳輕晃,似也帶上幾分慌亂。
“殿下怎會這麼想,我怎敢不信殿下呢,只是不巧,昨日作畫的筆具被那不長眼的下人清洗壞了,眼下只能辜負殿下的一番盛情了。”
蕭子衍涼涼勾唇:“怎會如此巧合?”
她頭垂得更低,似是有些害怕:“殿下若是不信,可隨我回府看看,只是要勞煩殿下多走這一趟了。”
見佳人這般驚慌,不似作假,況且她也沒有拒絕自己的理由。自己與蕭子勿相比,可謂天差地別,她沒道理願意畫蕭子勿而不願畫自己!
蕭子衍面色和緩了下來,聲音溫柔道:“我自然相信天雲妹妹。既如此不巧,那便算了,下次有的是機會。”
此番飯也吃了,事情也未談攏。
天雲施施然行禮告辭,禮數週全,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她走後,小太監立刻上前進言道:“那位上官姑娘也忒不識抬舉了,殿下就該直接下令讓她畫,諒她也不敢不畫!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呢?”
蕭子衍斜睨了他一眼,柔和的神色不再,眉目陰霍道:“你懂什麼?我要的是她的心。若以權勢逼她就範,只會把她推得更遠,倒不如這般溫水煮青蛙,遲早她會是我的囊中之物!”
蕭子勿屬意的,我便通通都要得到。
倘若得不到……那便毀掉。
馬車上。
靈棋也在問自家姑娘:“姑娘方才為何不答應二殿下?畫一幅畫也不是很費事,而且還能讓老爺得個賞頭,何樂而不為呢?”
天雲慵懶地靠坐在車璧上,將頭上的一對景泰藍綴珠釵卸下,輕輕按揉著脖頸。
方才一頓飯吃得真不輕鬆,心絃都是緊繃的,此刻一鬆懈下來,只覺得十分疲憊。
她反問:“你且說說,他為何突然提及讓我為他畫幅畫?”
靈棋不解:“殿下方才說了呀,姑娘的畫技精湛,殿下很是歎服。”
天雲長睫扇動,勾唇笑起來:“傻妮子,他可是身份尊崇的一朝皇子,什麼樣的名畫大儒請不著,輪得著我這名不見經傳的深閨女子給他畫像麼?”
“姑娘說的也是,那二殿下這是為何?”
把玩著腰間飾的一對玲瓏玉璧,她暗暗思忖,這事只怕與蕭子勿有關。否則怎會這麼巧,她剛將肖像畫贈與少年,蕭子衍就跟過來討要了?
方才她要是答應了,保不齊日後蕭子衍會讓少年如何難堪,況且他口中的好處也落不到實處。
總而言之,這是一筆穩賠不賺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