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許朔拿起高堂桌子上的茶壺,倒進嘴巴里漱了漱口,才終於將那種噁心的味道給衝乾淨了。
他的神色有些怪異。
主要是這次的經歷過於切身體會。
因為不論是身體的觸感與掙扎,還是從那具身體中所傳達出來的感受與情緒,居然都讓剛才被困在裡面的他給實感到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雖然許朔知道人類有七情六慾,他們會在特定的情況下產生喜悅、憤怒、悲傷、恐懼、害怕、絕望的各種情緒,但他卻很難真正的共情。
因為許朔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多久沒有擁有過類似的情緒感受了——或許是從來都沒有,也或許曾經有過但已經被遺忘了。
所以他才會覺得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
從身體某處迸發而出的情緒充盈大腦的神經元時,那一刻,感覺多巴胺分泌的相當積極呢。
當然,興奮的肯定不是新娘子。
那個女孩子的恐懼與絕望,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為深刻的。
畫面被定格了。
滿眼絕望的女孩被釘在了棺材裡。
將她的嘴巴縫上,是為了讓她無法開口訴說冤屈,在她的身體上打上釘子,是為了讓她的冤魂無法再出來作亂。
大家都知道她很冤。
但不在乎就是了。
最後,周圍那些人面無表情的將她和那具屍體關在了一起。
棺槨合上後,和女孩一起被無邊黑暗吞沒的,只有腐臭的屍骸與濃重的血腥味。
她將在這樣的黑暗中死去。
“為什麼不好看?”
站在一旁的新娘子忽然又出聲。
許朔回過神,看向和棺槨裡那個掙扎絕望的女孩完全不同的新娘子,她兩手交疊於腹前,姿態端莊又華貴,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
喜堂是一片不同喜色的蒼白,掛在系樑上的白色帷布輕輕飄動,襯托著新娘子的血紅嫁衣越發明豔。
許朔看了看她的紅蓋頭,忽然有些好奇,想掀開看看這下面的臉會是怎樣的表情。
但他暫時還不會去做這種可能會掉好感度的事情。
許朔思索過後,謹慎回答:“有趣是有趣,但細想下來也挺乏味的。”
“乏味?”
新娘子尾音上揚,抬手抵在嘴邊似乎輕笑了幾聲,笑過後卻是點頭道:“你說得對,是挺沒勁的。”
話音落下。
他們四周的景象再度變換。
回到了那條安靜的里巷。
站在面前的新娘子手上依舊抓住那塊桂花糕,紅色的指尖輕輕摩挲糕點,隨後捏下來一小角,抬手伸進了自己的紅蓋頭裡。
新娘子嘴巴處的蓋頭輕輕聳動,似乎正在嚼。
許朔見狀有些遺憾,他還以為她吃現世的實物得燒著吃,現在看來也是可以直接吃的?
他還想趁機問問新娘子的墓在哪裡,他過去燒來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