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朔有點好奇,如果到站了,這個幻境還存在的話,他們下車後會下到哪裡?
是直接返回現實世界,還是下車那一刻當場失蹤?
或者,不解決幻境的話就算下站了也依舊是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裡?
這之後,許朔想到了個更加嚴重的問題,他這次去鵬城是去洽談業務的,跟對方約定的時間是中午在鵬城酒店的飯局。
他要是繼續頂著幻境過去,人都不一定找得到。
所以,希望旁邊這個大兄弟能有解決辦法。
兜帽男在擺脫了詭異的心理暗示後,左手就緊繃著放在衣服口袋裡,他穿著寬鬆的連帽衫,口袋很深,幾乎可以整個手掌沒入。
許朔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看不出裡面有什麼東西。
反正,兜帽男坐在他外面,要有事也是這傢伙先接著,他暫且不急。
但過了一會,那個盯著這邊的老人卻又是緩緩地將腦袋偏轉了過去,隨後,拖拽著折斷的腿繼續向前挪動,速度極慢極慢。
接著是上半身幾乎脫落的女人,有氣無力的擺動著雙腿向前移動,而在他們之後,還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人跟著離開。
黏稠的暗紅液體從腐爛發臭的血肉中浸出,黑色蟲子順著液體從它們身上掉落,流淌到地上,一雙雙蒼白清灰的腳踩著液體移動,發出若有若無的水漬聲。
兜帽男不明所以,但既然這群東西沒有做出什麼,他也按捺著沒有行動,目不斜視的盯著前座椅背。
“嘻嘻~”
忽然,一道銀鈴般清脆的稚嫩笑聲在車廂裡響起。
因為車廂裡還有乘客們說話的聲音,兜帽男本以為這是現實乘客帶來的小孩子在玩鬧,但隨著這個笑聲越來越綿長詭異,他才驀地警覺。
“哈哈哈哈~”
孩子俏皮嬌憨的笑聲還在繼續,從四面八方傳來,陰森又詭異。
許朔正在移動俄羅斯方塊,忽然,一滴漆黑黏稠的液體掉在了手機螢幕上,他的手指也為之一頓。
旁邊的兜帽男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一個倒吊在車廂頂的小孩子將臉面對了他們,短髮垂落下來,髮絲被黑色液體凝結成一簇簇,空洞的眼睛裡流淌著濃稠的墨,身體青白破爛,滿是縫合的裂痕,血肉就像是被大車碾碎,然後又一塊塊拼起來了,這樣的形象猝不及防給人一種極為噁心的感覺。
兜帽男那一刻差點抑制不住反胃。
但好歹面對這種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努力忍住了,還平緩了下剛剛激動起來的心跳。
只是,這會有點心疼他旁邊的小哥。
因為那東西張開了血盆大口,裂開到耳朵的嘴角讓笑容極為猙獰,倒吊著的身體正對著許朔,腐爛的臉龐貼得極近!
“呼~”
忽然,小孩子對許朔的臉吹了口氣,氣流微微掀起青年額前的碎髮,同時難以忍受的腐屍臭味也撲面而來。
許朔面無表情。
小孩子歪了歪頭,然後那張臉貼的又近了些,空洞的瞳孔漆黑幽暗,瞪大眼直勾勾的盯著許朔。
許朔微微垂著眉眼,視線依舊放在手機上。
青年面龐清雋,雖然眉目硬朗分明,但幾乎沒有絲毫的攻擊性,眼尾狹長卻有一股柔和的氣質,即使面無表情的時候,也依舊給人一種好相處的溫潤感。
在笑起來的時候,更是格外的清明耀目,充斥著陽光般的溫暖感。
而就在那個詭異的小孩越來越貼近他的時候,青年嘴角忽的挑起了一抹淡笑,但笑不達眼底。
小孩忽然有種危機感,它迅速挪開了身體,連線著它的下半身倒吊在車廂頂的黑色粘稠物蠕動著,讓它移到了前方的座椅靠背上。
許朔無視手機螢幕上的汙漬,在最後一塊俄羅斯方塊掉下去後,分數達標,出現了“勝利”的標識。
那小孩低頭看他的手機,卻是再沒有多餘的動作。
兜帽男默默觀察,心裡也鬆了口氣。
“咕唧咕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