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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亂起〈十八〉 (2 / 2)

“其實你也不必太在意的,縱然別情公子辭做得再好,總也比不過你的!”小道姑按著自己猜度出的想法安慰著中年道:“你們都是名滿天下的大詩客,我那些姐姐們雖然藏有【別情辭集】,可誰不想能見見你,要是她們看到我現在這模樣,總該要羨慕死了!”

“詩詞文章是小道,非男兒安身立命所在。你不懂,你不懂的!”小道姑的安慰不僅沒能化解中年的落寞傷情,反倒是更觸動了心中的塊壘,黯然一笑間就見他手叩案几,驀然高聲道:“酒來!”

“太白,縱然你生性善飲,但酒多傷身,也該注意著些!”中年的喚酒聲驚醒了榻上小憩的黃冠,起身之間,雖然這中年道姑一直在整理因和衣而臥顯得有些散亂的道裝高髻,但她的眼睛卻始終沒離開氈車正中的中年,溫言勸慰了一句後,這氣質雍容的道姑在一聲輕嘆聲裡扭頭道:“怡兒,去吩咐拿酒來!”

“是,觀主!”小道姑起身向氈車門幕處走去時,口中猶自碎碎低聲道:“定規矩的是你,破規矩的也是你,就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

“太白,你心緒放寬些就是,你那些舊事兒當日貴妃娘娘面前早就由阿離說項開了的,此次高力士又在宮變中身死,還有誰會阻你?”雖然已經時隔十多日功夫,說到新皇登基,道裝高髻的玉真公主眉宇間依舊是一片深悲之色,“唐別情對你仰慕已久,他又不是不念舊情的人,況且這也是他早就應下的事,憑著他在皇侄面前替你保薦,太白你還擔心不能立身朝堂一展胸中抱負?”

玉真公主的話讓中年臉上的落寞消解了不少,“我是悔不該當日離了長安去洛陽尋你,要不就不會錯過太子此事。”說著,那中年激動起來,連帶著語聲也提高了三分,“誅亂平叛,匡扶天下,大丈夫當如是也!”

看著年近五旬的中年流露出的這種與年齡決不相襯的少壯狂放之氣,玉真公主臉色微微一黯的同時,眼神中卻滿溢著寵縱,“當日阿離正是獲罪皇兄的時候,也幫不上你什麼!陳希烈那個老翁是個滑頭,他肯會為你得罪高力士?誆著你寫了討賊檄文後可還有什麼動靜?你來洛陽正當其時!如今新君帝位不穩,安賊叛軍勢大,正是朝廷內憂外患的時辰,有的你大展宏圖的機會!”

二人正自說著,就聽氈車外一個懶懶散散的聲音傳來道:“好你個李太白,有酒了也不叫我,昨天讓你僥倖贏了,今天咱們換了酒再來比過,正好我這還有兩則好音佐酒!”說話之間,就見一個面相忠厚老實的和尚手提著兩甕酒釀上了車來。

“坐中客恆滿,樽中酒不空。懷素和尚確是解人!”懷素拎著酒剛上氈車,眼神一亮的中年便隨即起身,也不管那滑落在地上的白狐大氅,搶步上前迎住。

看著眼前這一幕,知道勸也無用的玉真觀主無奈的搖搖頭,半年前她往洛陽華陽觀講道不久,黑麵翟琰也正好趕往洛陽為東都宮室中的那些壁畫著色繪彩,又過不多久,因唐離遠行兩河,懷素和尚也在家廟中呆的不耐,一年一度的逛癮發作,不過他這次卻沒鑽哪個深山野廟,也是一路到了洛陽。

三人相聚洛陽,自然少不了相互往來探問宴飲,因感洛陽不同於長安的閒適,玉真公主一住就是小半年,後來又逢中年到來,自是更不願走了。與玉真公主的歡喜不同,當時正無事的懷素和尚與這中年一見面,兩個好酒且生性俱都曠逸之人真是臭味相投,日日飲酒,詩書唱和,真是說不盡的快意。此次若非京中發生這般大事,加之那中年念念不忘回京,只怕幾人還不只要在東都流連到什麼時候,恰好黑麵翟也已事畢,四人遂結伴而回長安。

“翟琰怎麼樣了?”知道勸也無用,玉真公主邊準備著下酒用的各式點心果子,邊隨意問道。

隨手揭開泥封,懷素哈哈一笑道:“老翟是有酒品沒酒量,我來的時候去看過,他正睡的香,看樣子不到午時怕是醒不了了,說來這些至交中就數他酒量最差,我看就連阿離也比他強些!”

“京裡阿離死裡逃生,出這麼大事兒你們都不在身邊,你這和尚還好意思提‘至交’二字。”都是交往多年,玉真公主知道這懷素的脾性,所以話語中也沒什麼顧忌。

“觀主說的是!”對玉真公主的話語懷素老老實實的受了。“我這不也是知道的太晚,要不前幾日宮變時怎麼著也得趕回來。不過阿離真是好本事,連窺業大德都請了出來,這該是大德自進京之後的第三次出大慈恩寺,前兩回還都是先皇相召的,”說到“金州古佛”時,素來不羈的懷素和尚也是滿臉端嚴。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中年已是三樽酒漿下肚,酒癮暫解的他重重頓樽於几上道:“好烈的離酒!”

“這可是阿離自釀的離酒,我去洛陽時就帶了這十甕,好容易省下這兩甕來,若非昨天輸了給你,今天還捨不得拿出來!”懷素說完,與中年相視一笑後對飲了一樽。

“說吧!有什麼好訊息。”在案几上放好茶酒果子,玉真公主也自打橫跌坐,替二人倒起酒來。

“這是剛剛隔著我那車幕向行騎打問出來的。”略略賣了個關子後,懷素臉帶微笑道:”剛得的訊息,就在昨日,劍南及隴西兩道朝賀新天子的拜表已經到京,隨即就被多份謄抄張佈於長安各坊,有了這個榜文,長安連緊了這些日的氣氛頓時為之一鬆。“

”果然是好訊息!“聞聽此言,不等那中年說話,玉真觀主先已拍案叫好,”劍南道本是楊妃故里,如今接任的節度使鮮于仲通又是楊國忠一手保薦,隴西哥舒翰與阿離之間的情形也絕似劍南,其實本自出不了什麼問題,只是長安百姓見太子儲位東宮多年,因多有擔心也不足為奇。如今見這最大的兩軍鎮拜表朝賀,長安百姓也該不擔心再有兵亂了,我料鮮于及哥舒奏本廣為張布是阿離的主意,不過多費幾張絹紙,卻能迅速平定人心,這樣的好主意,怕是那位市井出身的國舅爺想不出來!“

”公主好見識!“不管是不是,懷素更願意相信玉真公主的這個說法,飲盡一樽酒後,拈了一顆胡豆在嘴裡嚼的咯咯蹦蹦,和尚含糊著說道:”第二個好訊息,汴州一役也正好趕在昨天正式結束了。“

聞言,原本隨意而坐的中年猛地直立起身子急忙問道:”戰事如何?“

”聽剛才那行客講,自汴州城外向東,范陽叛軍屍橫遍野。“言至此處,懷素也是頗帶遺憾道:”可惜,那人也就光知道是個大捷,具體的也不分曉!“

”好一個屍橫遍野!好一個大捷!吾此次進京正當其時也!“正對再次入京滿懷憧憬的中年酒興到處,再得如此佳音相激,一時豪興大發,仰首酒盡之間,竟是順手取下腰間的連鞘長劍叩案擊節長歌起十餘年前的舊作道:

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這詩以略顯沙啞的聲音傳倆,愈顯豪壯,短促的歌聲裡滿含的都是建功立業的渴望,歌聲透過氈車在前往帝京的管道上飄蕩,而此時車駕前方,長安雄渾厚重的城牆已隱隱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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