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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亂起〈十四〉 (2 / 2)

聞聽老僧此言,唐離心中先是一驚,繼而又是一喜。今天李亨之所以敢於動兵變,一則固然是為勢所逼,也因為如今的玄宗毒入肺腑而不能理事。除此兩點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於現在京畿道駐軍都被李光弼帶走,從而在長安數百里內形成了一個真空,正是有這個真空在,李亨才敢於以小搏大,以其掌握的不到五千人的兵力悍然動兵變。而倉皇逃出的唐離要平定此次兵變,其關節點毫無疑問還在羽林左衛身上。

初逃出時,唐離原本也是一心想到左營說服李蘄調兵平叛,然則當他在驢車上見到傾營而出的羽林右衛,尤其是見到朱雀大街上地景象時。這個既定的想法也隨之生了變化。

那一隊隊羽林右衛軍士雖然也是策馬急行。但他們的臉上卻並無戰意,倘若說這還算不得什麼。那麼這些羽林右衛敢於在朱雀大街等主幹道上分散巡邏這一現象本身,就立時打消了唐離即刻前往左衛的心思。

雖然羽林左右衛分處於龍原的東西兩側拱衛皇宮,但左衛的那四千五百人馬畢竟也是在城中駐紮,看著陳玄禮率領地右衛人馬如此表現,唐離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右衛軍士怎麼敢如此有恃無恐?”,既然他們大規模出營,卻又面無戰意,那自然就不會是前往城東與左營火併。而以右營絲毫不佔優勢的兵力卻敢在朱雀大街等地分兵,也就說明他們對左營的威脅毫不擔心。

看到這一幕,唐離當時真是如墜冰窖,心冷如死,在他初想來,必定是左營的李蘄也成了太子一黨而參與此次兵變,所以陳玄禮才敢如此有恃無恐,設若真是這種情況,則此次兵變將再難有挽回的餘地。

但是隨著漸行漸遠,始終是見到太子手下兵力匱乏的情景後,唐離心中的希望又漸漸生,羽林左右衛的駐地大營是以龍原上的皇宮為中軸線等距設定,從這一點來說,若是李蘄真成了太子一黨,則他地左衛三軍四千五百人該也早到了朱雀大街協助兵力不周地右衛彈壓地方,但是如今時間早過,卻不見左衛來人,這種情況下就只可能有兩種解釋,一是李蘄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兵變弄地措手不及,形勢不明之下他不敢也不願擅自跳入這潭混水;而另一種情況就是面對這場倉促的兵變,李蘄與太子之間形成了一種脆弱的約定,這種約定的脆弱使李蘄既不完全信任太子而義無返顧的起兵相從,也不願就此與太子為敵而起兵平息兵變,從而造成了左衛如今作壁上觀的景象,但綜合右衛軍士對左衛毫無忌憚的表現來看,唐離斷定形勢當屬於後者。

李蘄既不願加入兵變隊伍。也不願冒然起兵平叛,他既然與李亨之間有這種脆弱的約定關係在,孤身帶傷地唐離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不敢冒然前往左衛大營,否則一個不好,就極有可能是有去無回。

身份是唐離說服李蘄的第一個劣勢,與楊國忠的相公身份及薛龍襄的兵部尚書不同,唐離雖然是份屬清貴的韓林大學士。但這種職銜兒除非加派使職,否則並無實權。即便是在政事堂,玄宗的旨意也只是讓他“參謀贊劃”,在這樣一個關係著自家乃至家族生死富貴地當口兒,唐離的這個身份顯然對李蘄不佔優勢。尤其是在如今形勢極不明朗地情況下,唐離還沒狂妄到以為憑他幾句話就能讓李蘄押上身家性命,隨他悍然起兵對抗太子的地步,而要消除這個劣勢。在如今的形勢下,唐離唯一能借重的就是涼王李睿,當然這個最小的王爺在聲望上並不足以與太子抗衡,但他手中的那套全掛子監軍儀仗則可彌補這中間的差距,尤其是那柄天子劍,在如此危急地時刻,若是用的好,更可揮出天子詔書的作用。

有了涼王及這套披掛。則李蘄的起兵平叛就顯的名正言順,而借葉延士證明太子投毒玄宗,不僅給予了李蘄起兵之義,更可在全城範圍內將李亨徹底抹黑,如此縱然李亨一時得逞,他也難憑藉“禪讓”二字登上皇位。畢竟沒有一個人會真心擁戴一個毒害親父的皇帝,而且只要此事一天不被徹底磨滅,則李亨雖為太子,那麼他皇權的合法性就一天得不到保障;至於那些大食人,則是唐離說服李蘄及瓦解叛軍軍心的最好利器,如此三管齊下,一旦李蘄應允起兵,則太子此次兵變實有望迅平定。

然而,準備好了這一切,唐離還需要一個保證。保證他能夠安全地進入如今劍拔弩張的羽林左衛營房駐地。保證他能安全的對情緒緊張的李蘄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在見識過“金州古佛”當日進京時長安城內萬家空巷以迎的威勢後。唐離確信身邊地這個老僧就是最好的人選。

“多謝大師了!”,短短時間內第三次合十為謝,唐離這次的謝禮遠比前兩次來的鄭重。

“此次禍亂不平,旬日之間長安必定陷於刀兵戰火”,雙掌合十之間,老僧滿帶悲憫的聲音響起道:“我大慈恩寺既常年授受百姓香火,值此之時焉可不回報萬一?”。

……………………………………

避開長安城內的主幹道,三輛極其普通的騾車沿著城內極右緊貼著長安城牆的荒僻坊道向北行去,車聲粼粼,不一時已橫穿過朱雀大街的最東端,由此繼續向北上行,遠處佔地極廣的羽林左衛大營已隱約可見。

又前行了百二十步後,隨著第一輛騾車,後面地兩輛也都停了下來。

唐離緩緩走下,在一個小沙彌地攙扶下來到了第二輛騾車前。

“黑哥,太子毒害玄宗,勾結異族的訊息可傳出去了?”,騾車內地黑天聞言點點頭後道:“出大慈恩寺時就傳出去了,阿離你放心,就憑李亨在城中的這些佈置,不出三個時辰,我能讓半個長安的人都知道這個訊息”。

“師傅,現在就讓我陪你進去吧!”,黑天的話剛說完,他身邊全套子王爺披掛的李睿隨即介面向唐離懇求道。

“設想所好,但李蘄心性如何,誰也不知。值此之時說不得會出什麼事兒來!到需要你時自會喚你進去,但現在裡面形勢未明,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雙眼掃視過李睿後,唐離轉頭間向黑天淡淡一笑道:“我雖與天王相交不過年餘,且是聚少離多,但其間情誼卻自詡當得是‘傾蓋如故’四字,此次臨別更有一事相求,望黑哥莫要推辭!”。

“你說就是!”

“我進此營若一切順利也就罷了,若是……還請黑哥務將睿兒送出長安交予李光弼之手,此外,我這裡還有給哥舒翰及郭子儀兩位將軍的信箋各一封,也請黑哥擇適當的時機代為轉交”,靜靜聽唐離說完,黑天重重看了他一眼後緩緩道:“好!”。

“上次給你的那本書可收好了?”,眼圈紅紅的李睿聞言,隨即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絹冊道:“師父所授,不敢有一日離身”。

“好!”,伸出手去一如往日般摸了摸李睿的頭,唐離的話語中充滿了剛才不曾有的溫情,“我當年在家鄉時授業所得及年來對國朝政事之感悟都融於此書之中,你現下看不明白也不足為奇,若是事有不諧也就罷了!倘若他真能有此機緣治理國政,但能參考此書中所言逐步試行,也就不枉你我一場師徒情誼了”。

“師尊教誨,睿兒必銘記終生”,分明感受到了唐離話語中的沉重,李睿說出這句話時,紅紅的眼圈中已有淚水滑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伸手輕輕拍了拍李睿的肩頭,唐離向黑天一笑過後,便轉身向前邊等候著的老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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