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離吩咐開始清查在京“蕃使”以來,卿正大人便抱病在家,所以如今的鴻臚寺衙門實際上就由唐離這個少卿負責。
走進衙門的同時,就感覺這裡面的氣氛很有些不對,唐離知道這些人都是因為他近日清查“蕃使”及昨日對扶桑,新羅學子群斗的處理才會如此,當下也不多加理會。
在公事房中坐定,唐離一盞茶後吩咐雜役叫來了下屬的幾位主官,也沒多繞彎子直接將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盤托出,隨後更命眾人計議。
聽唐離說出一連串兒計劃,這些個久在鴻臚寺任職的官吏一時間都是滿臉驚詫,在唐離一再宣告暢所欲言之後,開始說話的他們卻都是一片反對之聲,其核心無外乎有損朝廷體面等楊國忠本有的擔心。
亂糟糟計議了大半個時辰也沒個結果,唐離卻聽得不耐,心中有事的他命這幾人繼續合計,三日後各交一份建議後便自先出了公事房。
走出鴻臚寺衙門,深吸了一口略帶寒意的空氣,唐離覺得剛才被吵得昏昏沉沉的頭舒服了許多,略在衙門口讚了片刻後他便直接往兵部走去。
在薛龍襄的公事房中,二人寒暄坐定之後,唐離微微一笑道:“我那兒攪擾的不堪,正好到老薛你這兒躲躲清淨。”
“躲清淨!我怕別情你是心火太旺了吧!鴻臚寺是個閒散衙門,能有什麼攪擾事?”笑著回應了一句玩笑話後,薛龍襄才道:“看別情你自洛陽回京上衙的第一天就到了我這衙門,想必還是擔心著范陽之事吧?”
鴻臚寺的事無需多說,唐離笑著點點頭道:“老薛知我!今早上衙的時候正好遇著國舅爺,隨意閒談了一番,看來近日范陽古怪的緊,我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想聽聽老薛你的意思。”
“安祿山只怕是要反了!”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薛龍襄臉上再沒有了剛才的笑容,“事反必為妖!安祿山本是個無理還要狡三分的人,現在卻如此表現,依著我想他必定已是鐵了心要造反,這看似平靜的局勢下也不知范陽再怎樣的磨刀霍霍了。”
“老薛你的想法倒是與我不謀而合,戶部開始縮短供應週期之初范陽還有些動靜,及至陛下抽調河北兵力往隴西的詔書下達,安祿山反而偃旗息鼓平靜的狠了,此事不簡單哪!”長聲一嘆後,唐離注視薛龍襄道:“若我所料不差,調兵的最後期限就是范陽起兵之時,只不知你老薛這邊準備的如何了?”
聽唐離說的期限,薛龍襄無聲點點頭後,只是正待他要說話的當口兒,卻聽公事房門上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開門看時卻是一個兵部衙門的雜役領了一箇中年內宦站在門外。
這個宦官就是當日前往晉陽傳口詔的黃太監,他一見到唐離在裡面,頓時吐出口氣道:“唐大人在此就好,娘娘傳詔,大人這就走吧!”
過承天門進宮城後,周遭沒了皇城中來往的官吏頓時就清淨的多了,至此,適才只是埋頭前行的黃太監才向唐離一笑間低聲道:“紅參還就是新羅的要好些,咱家謝過唐大人了!”
“幾支新羅參值得了什麼,黃公公莫要客氣,”唐離隨意揮揮手笑道:“這次去洛陽倒沒看著別的好東西,就有一種春釀著實不錯,想著黃公公平日也好品酒,就帶了幾壇回來,看什麼時候方便就拿了過去。”
“哎喲,狀元公去一趟東都還能想著咱家,這如何敢當?”嘴上說著不敢當,但黃公公臉上卻滿是笑意。
二人又客套了幾句後,黃公公才又笑著道:“娘娘傳召的時候陛下已去了太子那兒,不定什麼時候回來,昨個兒黃昏時候扶桑遣唐使團有人請見過陛下,說的什麼咱家倒是不知道,不過我尋思著如今這些通蕃事宜正是大人該管,也好早做個盤算,萬一陛下聞起來也好有個準備。”
“多謝黃公公了。”唐離謝過黃太監後,也自在心底盤算著扶桑遣唐使團請見玄宗的目的。
時令雖已是春初,但地處北地的長安寒意不減,所以楊妃也就仍住在宜春院中,不多一會兒的功夫,唐離二人已是到了,黃公公進了正殿不過片刻功夫,隨即滿臉帶笑的出來言說娘娘有請。
宜春院正殿內溫暖如春,一身便裝的楊妃手執著一本薄薄的曲譜,見是唐離到了,她隨手放下曲譜,以看似平淡的聲音道:”喲!唐卿還知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