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太樂丞唐離府外,一箇中年儒生正籠著手徘徊躊躇,此人面相極老,三旬有餘的年紀此時看來混似四旬開外,未老先衰的面容及身漿洗髮白的團衫儒服暴露出了他生話的窘迫現狀。
看著眼前硃紅的大門及輝蝗的府第,這中年再一次擾豫著要不要前往門房請見主人.居於長安數年.這樣的府耶他近來曾拜訪過不少,但每一次換來的都是敷衍與失望.而這每一次的失望都如同刀鋸般切割著他那敏感脆弱的心。
說來,此人卻是正宗的名門之後.其先祖乃是晉朝名將杜預,而祖父則是初唐間被稱為“文章四友”之首的杜審言.出身於這樣的奉儒守官之家.中年儒生自然形成了忠君戀閣的思想,生於威唐,他的青年時代也曾過了一段南北謾遊、裘馬輕狂的生話.只是自他二十四歲第一次參加進士科試開始,他的仕進之路就一直坎坷跌蕩,從應正規的進士科試到參加朝廷的制舉科試,再到向朝廷獻《三大禮賦》求官.士子所有的求進之路一一試遍,但結果卻是無一例外的失望:數載長安,歷盡辛酸.仕進無路直接尋致了他的生活每況愈下.到如今竟至於難以自養、昔日的名門之後如今靠的是賣藥都市、寄食友朋得以苟延殘喘。
看著眼前興旺的狀元府邸,再想想自己生活的落魄,中年儒生忍不住暗自心傷,如此以來使他額間的皺紋愈發的明顯起來.躊躇良久,想想眾多士子對這位新科狀元郎的評價.想想那本《唐詩評鑑》.再想想
自己無力養話的家人,中年儒生再不猶豫.掏出懷中草紙書就的名刺.深籲一口氣的同時向門房處走去。
唐府內.鄭憐卿推開書房門,看著唐離緊皺的眉頭忍不住一陣心疼。為這個勞什子的《木蘭辭》,她的夫君兩天來都是愁眉凝思。耗盡心力。
“夫君,也該歇歇了!”。放下手中地新羅紅參茶,鄭憐卿已順手搭上唐離地肩頭為他輕輕揉捏起來。
聞著身後傳來的淡雅脂粉香.長吐出一口氣地唐離擱筆後靠,邊向後輕拍著愛妻春蔥般的手兒。邊閉目放鬆休憩,輕過兩天地折磨之後,此時的狀元公甚至再也不願睜眼看身前的絹紙一眼。
確定了重編《木蘭辭》.前期的構思倒是來得極快.不過一天工夫.雜糅了說、唱、舞蹈等各種要素地幅幅畫面已在他腦海中成型.然而,隨之而來的工作讓他抓破頭的同時.也使他真正意識到自己狀元的稱號是怎樣的名不副實。
劇本既已確定,他隨後需要的工作就是為這些畫面配上臺詞或唱辭。而讓唐離為難的也正是如此,身在唐朝,表演的地方又是在宮廷,註定了這些臺詞或唱辭是不能用後世的白話來演繹的。尤其是唱詞更是非對仗工整地詩體不可,只是這樣一來就要了他的命.一天下來.才勉強寫了幾首,還都不堪入目。
正在滿心鬱悶地唐離輕綴參茶享受著難得的放鬆之時.門外小廝的奏報聲打亂了書房中溫馨的氣氛。“少爺,府門處有一位杜姓客人請見。”
放鬆了握著鄭憐卿的手,唐離略略正坐了身乎,“進來吧”。
見到小廝遞過的枯黃色草紙名刺.唐離不以為意的隨手翻開.果不出所料.與那許多前來幹竭計程車子一樣.這張名刺上書就的是一首五律長詩。
見又是前來幹竭的,唐離頓時沒了興趣.甚至沒細看那五律一眼,隨後丟到書幾的同時.他已轉過身去對小廝道:“今日事忙.不見。”
見那小廝出門去了,唐離才扭頭向鄭憐卿苦笑道:“幹竭.幹竭,這些士子們還真是沒眼力,幹竭居然到了我的門上.也不想想,就憑夫君這七品官兒,縱然有心相幫,又那兒有這麼大的能力?沒得浪費了大家的時間。”
知道唐離為《木蘭辭》的事情心煩.鄭憐卿只微微一笑.卻並不接話.邊笑,她已隨手將書几上的的名刺拿了起來。
“這士子好大的口氣”.正綴著參茶的唐離聽鄭憐卿這話,隨口一句道:“幹竭詩嘛,目的是自我推薦,口氣大點兒倒也正常。”
“夫君說得是”,鄭憐卿抿嘴一笑,“不過能寫出.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賦場楊雄敵.詩看子建親,看來這位杜子美倒是自信的緊。.
“噢!幹竭詩還敢剽竊?”,端著參湯的手停在半空,唐離剛驚訝的自語出這句話,隨後就聽到“杜子美”三字。
片刻沉默.盛著參湯的茶盞“砰”的一聲重重放於書幾.猛然而起的唐離轉身抱住鄭憐卿的狠狠的親了一口後、拔腳就向外跑去。
自當年在金州與唐離初見以來,鄭憐卿還從不曾見過唐離如此忘形的舉動,撫著微微泛紅的面頰,片刻之後她才醒過神來開言道:“夫君。”
“(木蘭辭有著落了!”,滿帶驚喜的回了一句.唐離頭也不回的向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