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大街上,四十個身穿輕便皮甲的唐府護衛剛一出現擺開陣勢,零星來往的路人已經滿連詫異的向兩邊閃避,及至第一波箭羽火箭射出,他們隨即口中驚呼著分兩廂閃避開去。
身處極盛之世的玄宗開元、天寶年間,天子腳下的長安城中治安情況頗為值得稱道,小偷小摸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如此大規模公然以火箭襲擊民居,這幾十年間還真是前所未見,看著眼前刺激性的一幕,這些坊間百姓們極力動他們的想象力來猜測著這些身穿皮甲者的身份。
居於護衛正中,親眼看著那一支支火箭劃出高高的曲線落下,唐離慢慢的籲著氣,而胸中憋悶了一天的後怕與鬱積的憤怒也點點滴滴開始散,對於主導此事所可能產生的後果,至少到現在來說。 他壓根兒就沒想過,他現在所有地精力與精神都全部關注在眼前這個院子中。
他是個沒太多想法的人,沒想過要名留青史,也沒想過要出將入相,來此幾年之後,所有的想法也不過是希望做個安閒官兒,陪著家人好好過個舒適日子。 正是本著這個簡單的想法,唐離並不願意招事兒。 尤其是在高中狀元,原本的生活目標已經達到後更是如此。
也正是緣自於此,第一次府邸被人侵入後,唐離更多采用的是被動的防禦,甚至連安祿山之事,除了進言駁回那兩道奏章,他也沒有更多地舉動。 當然,這也跟當時受傷的只有貞華道長一人有關。
但今天這次卻已經是大有不同了,不僅僅在於這是對方地第二次,更在於因為今天的事情使他自己及家人都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與傷害,先不說自己臂上的刀傷,單是母親及李騰蛟的驚嚇,已足以唐離出離憤怒。
外表的唐離是溫文和善的,平時與人相處地時候他也的確如此。 雖然如今身份不同,但他從不刻意去得罪什麼人,他這種性格與同時代的那些露才揚己的才子們相比,顯得太過與普通,甚至普通到沒有個性的模糊地步。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關注自己甚於關注朝廷天下的唐離沒有脾性。 恰恰相反,他也有一處逆鱗是不容觸動的,這就是他的家人。
也許,很少有人能體會到對於孤兒出身地唐離而言,如今的這個家到底有多重要,但對於他本人而言,這卻是他後世今生最為珍視的東西,他絕不允許有人觸碰傷害到他們。
坦率的說,唐離的心眼兒算不上太大,而其表現形式就在於他好記仇。 只是來京以後。 一路順暢使他性格中的這一面沒有表露出地機會罷了。
但是今天,在經歷了白天大慈恩寺前的一幕後。 他的這一惡劣品行不可遏止的全面爆,衝動也好,愚笨也好,總之今天準備著這一切的唐離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須要為自己及家人報仇,甚至這種報復還不能借助京兆尹及其他官方力量來解決,他必須親自操辦這一切,腦海中這種執念作,於是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切佈置,甚至為防止有任何人趁亂逃脫,他不惜在這位於長安正中的鬧市中放火。
前兩撥火箭射出,街道對面的那房院落中依然寂靜一片,但等第三撥火箭臨空落下,院子中開始了騷動,只是這夥兒人畢竟不凡,在沒鬧出太大動靜之下,又是兩輪火箭之後,院門猛得開啟,二十多個手持解刀的漢子舉著胡凳等簡易器物護出身前狂衝而出。
“不與他們肉搏,保持距離用獵弓射,不準放走一個!”。 真正見到這夥兒人露面,唐離緊繃了一天地臉色終於和緩了下來。
四十柄獵弓從三個方向將院門緊緊圍住,護衛住唐離地二十人輪番箭,加之左右兩方各有十個護衛手中長弓不停,院中手持解刀衝出的二十餘人根本避無可避,片刻之間已死傷達**人之多。
佔據優勢人數,單以弓箭壓制殺傷,院中衝出地兇漢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見機不對,丟下地上死傷,他們隨即拼死撤回院中。
“保持陣形不亂,不要靠近追擊”。 今晚帶四倍於敵的護衛攜優勢兵器而來,唐離求的就是一個都不放過,身在護衛叢中的他令制止了手下護衛興奮下的衝動後,抬頭向兩邊房側看去。
期盼的一幕並沒有讓他等多久,不過片刻功夫,小院兩側圍牆上露出了預伏護衛的身影,支支長箭直向那些正爬在牆壁中間的兇漢們射去,前無出路,兩廂設伏,至此院中人再無逃路,這一番兩壁間的急射更使餘者死傷大半。
“每方各留十人持弓看守,其它人滅火!”。 語聲未畢,三方各處除留守人員之外,其餘人等隨即掛弓向崇仁坊街尾而去。
每坊必備的水龍被搬運而至,幾十人一起動手,剛剛興起的火勢被迅撲滅,煙火剛滅,護衛隨即散開,復又摘弓搭箭,院中任一處有所響動,立即便有羽箭離弦而出。
“進!”,夜風漸漸吹散水霧,除三方留有的四十名獵弓手外,其餘人盡數掛弓摘刀,魚貫而入院內。
抵抗的聲音極其微弱,當唐離正式走入院落中時,除了四個被繩索捆縛的傷者,另十九具屍體已在他面前一字擺開,血腥味濃濃而來。
呼吸著帶著煙火氣及血腥味的空氣,唐離慢慢走動著挨個看去,堪堪正在此時,院外坊門處,京兆衙門捕快們策馬而來的馬蹄聲已隱隱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