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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回門,今日的相國府內張燈結綵、熱鬧非凡,當唐離與李騰蛟所乘軒車到達時,相府門外早有一大堆敷粉簪花的男子及身著五色裙裝的女子等候。
李林甫子嗣眾多,除那些外放做官的以外,留京的兒子們全部出來迎接,而他們的妻子並李騰蛟的那些嫡親姐姐,就是府門前這一堆女眷的由來。
回門禮時,註定了是女人們的天下,只見李騰蛟剛一下車,那為數眾多的嫂嫂及姐姐們便圍了上來拉著她說長道短,在眾女眷們咯咯鬨笑聲不絕的同時,唐離由一眾舅子哥及姐夫哥們迎住,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閒篇。
事實果如史書所載一般,太過於強勢的李林甫一人佔盡了聰明,以至於他那眾多的兒子中,卻並無一個特別出眾者,終日只知章臺走馬、狎妓遊樂。便在此時,他們積聚一處,說道最多的依然是平康坊三字。
在府門前喧鬧了近三柱香的時間,唐離與李騰蛟才被眾星拱月般擁入內宅,其時,李林甫夫婦早已盛裝在坐,這免不得又是一番行禮。
禮成,隨後便是吃回門酒,並無外客,單是李氏宗親在坐,就將相府碩大的二進正堂及花廳、便廳擠的滿滿。
似這等回門酒,本就是專為新女婿所設,起鬨耍熱鬧的是新婦的哥哥姐姐們,所以李林甫與宴後說了幾句婚姻為人道之大倫如此的話後,便離席而去。
李林甫一走,原本在席間正襟危坐的諸位公子哥們頓時活泛起來,一時間高聲喝叫、往來勸酒,真個是熱鬧不堪。
勉力支應了半個多時辰,將席中諸客都敷衍一遍後,帶著微醺酒意的唐離向李騰蛟耳語幾句後藉機離席,溜出正堂後往尋李林甫。
“老爺正在書房會客,姑爺,這邊請!”,隨著一個青衣小廝而行,唐離看著路徑,分明便是他以前曾來過兩次的書房。
“進來吧!”,李林甫淡淡的聲音傳出,唐離略整了整衣衫,推門邁步而入。
書房內,除李林甫外還有兩人,其中一人年在五旬,清癯的臉上眉眼間長相神情倒與唐離這位岳父有五六分相象;而另外一人要更年輕一些,望之不過四十許人,於胡凳中端坐的他面容儀偉,從頭上那頂翼善冠到身上微泛光澤的極品單絲籮衫子,再到腳下的羊羔皮氈靴,總之他身上所有顯露在外的每一件服飾器物,無一不是精工細作、考究非常。
見唐離進了書房,李林甫原本正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等他見禮,已是先自招手,指著那服飾考究的中年道:“阿離,這位是前御史中丞,朝廷新任的戶部侍郎王鉷王大人,你且先見過了。”
對王鉷這個名字,唐離可謂是聞名已久,但當此之時,他也只是面上神色絲毫不露,拱手為禮道:“見過王大人!”。
這王鉷神情本淡,只是在李林甫提到“朝廷新任戶部侍郎”八字時,他的眼中才露出一抹稍顯即逝的驚喜,隨後站起身來,向著唐離拱手還了一禮,口中說了句後:“賢相好佳婿”後,便又自在落座。
見狀,李林甫微微一笑道:“王大人素來生性恬淡,見了誰都是這個樣子,阿離日後自知”,說了這句解釋言語後,他才又指著另外一人道:“這是我本家五弟,現任兵部侍郎李複道李大人,他空自生了七個兒子,卻沒一個女兒,素來是最寵愛蛟兒的,你且見過了!”。
“這可是李黨第一鐵桿兒”,聽到李複道三字,唐離心下自語了一句,向這個一直含笑看著自己的現任兵部侍郎大人拱手一禮:“見過五叔!”。
“前些時日,我雖然與王大人出京公幹,但侄婿大名卻也是早有所聞了,老賀親點的拔解貢生、玉真公主薦引、狀元才子、你那部《唐詩評鑑》我雖然不曾見,但聽說連李太白這狂人都贊好!尤其是這一表人才的,難得,著實難得,騰蛟嫁給你也當得上所託得人了!”,與王鉷的矜持不同,這李複道自唐離進門時,便一直盯著他看,隨後還含笑點頭不已,此時見禮,他也不虛飾,站起身來說了這番誇獎話後,最後才大笑著續道:“我這做五叔的沒能參加你與蛟兒的成親典禮,著實愧煞,但侄婿儘可放心,該送的禮隨後必定補上,斷然少不了你們的!”。
他最後這句話一出,頓時引得書房中一片笑聲,唐離笑著正要說話,卻見李林甫擺擺手道:“正事要緊,這些虛文話就不要多說了,阿離,你來奉茶。”
李林甫一句話後,李複道笑著拍了拍唐離肩膀後,才又回座,書房中並無一個侍侯的僕役侍女,唐離做半個主人捧著茶甌奉茶時,聽那拈著鬚髮的王鉷緩聲說道:“前相公李適之已仰藥而死;廢太子妃之兄韋堅也在配流臨封郡途中被賜死,其外甥李隕已被嚇破了膽,前幾日譴家人送來書信,滿篇都是求肯言語,這人是個膿包貨,濟不得什麼事,放他一馬倒也無妨。反倒是韋賊這女婿盧幼臨不好處置,此人身為范陽盧氏嫡親子弟,家族勢力實不可小覷,這事下官不敢自專,要不要御史臺繼續上折請陛下下賜死詔,還請相公定奪。”
“恩!其他人又如何?”,隨口提問之間,李林甫的目光卻有意無意的著落在正奉茶水的唐離身上。
“此次御史臺專辦此案,目前當日事起的始作俑者韋子春及其太子羽翼贊善杜有鄰、著作郎王曾、柳積等人已死於獄中,另有戶部侍郎楊慎矜並其兄弟少府少監楊慎餘、洛陽令楊慎名也已決死獄中,至於韋氏家族其它以朋黨罪名牽連其中者,現御史臺在押七十六人。至於地方,除北海刺使李扈、緇川刺使裴敦復以事連王曾、柳積被仗斃之外,御史臺就此案的巡查重點是在江南西道及淮南道,目前御史臺八位監察御史中的五個積聚此地,總之,經此一事後,雖然太子僥倖斷尾求生,但他在朝中及地方勢力已被清洗一空,咱們再徐徐緩圖,不愁儲位不易主”,言至此處,王鉷言語間的喜意稍歇,遲疑道:“只是……”。
李林甫為動搖儲君之位而興起的這場大獄後世多有記載,唐離除了意外自己成為此次事件的導火索外,對於這場綿延四五年,直到李林甫身死之後才停息,牽連近四百位官員、使京兆韋氏就此一厥不振的大獄,倒是並不陌生,是以此時聽房中人談論此事,他的臉上依然平靜如昔。
注視唐離許久,見他聽著王鉷這番話時神色不變,甚至連手中茶甌注向杯盞中的水柱也沒有絲毫變化,李林甫唇角微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收回目光的他扭頭向王鉷道:“只是什麼?”。
王鉷輕撫著頜下纖毫不亂的髯須道:“下官不明白的是,太子一向懦弱而無主見,此次怎麼突然就聰明起來,能使出如此一招‘斷尾求生’的絕計,使相爺的精心佈置未能克盡全功?”。話語至此,他微一沉吟後續道:“當日相爺借制舉試卷外洩一事發難,借韋子春而勾連韋堅,其實當時陛下也是不信的,否則處置詔書不會遲遲不下,若非那韋堅湊趣兒,居然這當口兒與到京的河西、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私會犯了陛下大忌,只怕我們此次斷難有如此成果。隨後事情發展極為順暢,相爺那道申明韋堅要勾結邊帥皇甫惟明奉太子造反的奏章最終促使陛下立下決斷,韋堅罷刑部尚書,京兆韋氏也被清洗一空,皇甫惟明亦以‘離間君臣’之罪被免除節度之職並籍沒其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論理來說,太子已是再難脫得干係,偏生他不僅全身而退,而且還退的如此乾淨,真是怪哉!”。
“不錯!”,聽王鉷言至此處,旁坐的李複道接話說道:“當日韋堅被陛下定罪,其弟韋蘭、韋芝上表替兄鳴冤,而在這道表文中,這兄弟二人為達到目的,還曾援引太子作證。但大大出乎朝臣意外的是,素來懦弱優柔的李亨此次居然沒有半點遲疑,立即前往興慶宮陛下駕前痛哭,更一口否認與韋氏家族有任何牽連,更絕的是隨即以‘情義不睦’之名請求陛下廢除太子妃韋堅之妹,他這番‘不以親廢法’的作態還當真起了作用,居然就此把自己給擇的乾乾淨淨。象這種事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倒還好理解,但是在太子身上……委實太過於詭異了些。”
輕叩著身前的書幾,李林甫平淡的面色中有掩飾不住的遺憾之意,說來他此次用霹靂手段雷霆般發難,目標直指東宮,中間又借韋堅私會邊鎮將帥一事已將太子緊收網中,孰知素日懦弱無主見的獵物突然換了個人一般,更使出“斷尾求生”這等決絕的招數,在最後關頭安然逃生,李林甫心中這份不甘倒也可想而知。
但他畢竟是久歷宦海,手握天下權柄十餘年的人物,片刻的沉默之後,隨即恢復了臉上慣有的笑容道:“李亨這懦弱小兒突然行事如此狠絕,必是身邊來了高人指點的緣故,此事倒不能不查實清楚。不過此次他雖然暫時逃脫,但羽翼已除,自己也招了陛下忌諱,如今連東宮也不能住,被時時拘管在陛下身邊,其太子之位已經不穩,來事還是大有可為,你二人倒也不必灰心喪氣。”
說了這番不可輕敵但又不可懼敵的話語後,李林甫又轉過身來,“複道,皇甫惟明怎麼樣了?”。
說到皇甫惟明,李複道哈哈一笑道:“十五日前,陛下手詔經兵部八百里加急傳出,昨日兵部迴文傳到,皇甫惟明已自絕於黔中。”
“可惜了呀!”,李林甫面帶惋惜道:“皇甫雖然出身東宮,但老夫念在他乃我朝少有之名將,向來對其顧念甚深,當日陛下有意擢升其為河西、隴右節度使,本相也是一力支援的!可惜此人不念舊恩,此次回京面聖時居然敢詆譭老夫,意圖動搖相位,事以至此,我縱然再惜其才,需也留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