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叔遞給小蟾一杯茶,說道:“你的仇不是你一個人的,是我們大夥的,是被這個世道壓迫的所有人的,我們自救會,是為了給無數個像你這樣的人報仇的組織。”
這話讓小蟾沉默良久。
過了好一會,小蟾主動詢問:“那大叔你呢……你有什麼仇?”
卻見那個大叔笑笑:“你們的仇,就是我的仇,我在這裡,就是為了讓你們的仇都消掉,讓你們的下一輩……和我一樣,不會有仇。”
這話模稜兩可,讓小蟾想不明白。
但她沒有多想,只是說道:“那我……可以留在這裡嗎?”
“想留多久都可以,好好休息吧,你才十歲啊。”大叔說著,遞過來一個餅子,然後出門去了。
之後,小蟾在這裡生活了一個月。
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雖然生活比媽媽那裡差了很多,也沒人服侍,但……她感覺到了,自己是個‘人’。
而且,她在這個過程中,也知道了那個大叔的身份。
對方並沒有瞞著他,而是很坦然的告訴了所有人,他來自‘人道’。
第一次聽說這個訊息的時候,小蟾渾身僵直,半天說不出話來。
恐懼和驚訝迅速席捲了她的頭腦,讓她無法反應。
她去找了那個大叔,對他質問了這件事。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徵兵,抓民夫,這些事情其實本質上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人道入侵’。
大鹿國已經宣傳很久了,是人道的入侵,導致了這些事情的發生。
人道是可怕的侵略者,他們在域外毀滅性的摧毀世界,成規模的屠殺,將除了自身之外的事物都看做豬狗,毫無憐憫。
人道就像是一臺流水線一樣的文明摧毀機,吞噬萬物,碾成碎片,然後從中挑選出自己需要的拿走,剩下的殘骸就留在原地。
證據確鑿,記錄詳實,無可辯駁。
作為青樓女子,一個正在培訓之中的花魁備選,小蟾對這些前沿‘流行’非常的精通,這甚至算得上她們的本職工作之一。
娼妓,尤其是高階娼妓,往往代表了流行文化的前沿,因為高階花魁們的客戶,那些達官貴人,商賈鉅富們,很注重這些,為了迎合他們,高階娼婦們也得學習這些。
而且,這些人他們也有自己的派別,各派勢力明爭暗鬥,混戰,而這種爭鬥,分為兩種,即冷戰和熱戰。
熱戰自不必多提,冷戰就是輿論戰,以及私下的陰謀,情報,冷戰的獲勝者往往就掌握了熱戰主動權。
所以,為了熱戰的勝利,冷戰之中,這些人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這個時候,青樓就成為了理想的交易場所,娼婦不得不參與其中。
人道是諸多達官貴人們的繞不開的一個話題,為此小蟾專門學習過很多。
物有所好,乃有所出,都是佌。
她對人道,其實沒什麼好感,尤其是知道了松國十億人全滅之後……
這就是個劊子手,這個地方毫不猶豫的屠國!
那可是屠國啊。
更別說,據說人道在域外摧毀了數以萬億的世界。
數以萬億,那是什麼概念?
說實話,小蟾都沒辦法想象,她平日裡接觸到的最大數量級只有‘萬’,每年澧水開河的時候,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蔓延不知道多遠,看都看不到邊,只覺得人頭攢動,像是螞蟻一樣拱來拱去,數不勝數。
這麼多的人,其實算來算去,也不過十幾萬人而已。
那萬億,就是這個的一億倍。
別說一億倍了,光是‘一億’這個數字,她都沒辦法想象。
所以,她鄭重的問了那個大叔:“人道……是想做什麼?如果是想——”
她說到一半,大叔就放下了手裡的活兒,對她問道:“你覺得自己是人嗎?”
這個問題讓小蟾一愣。
小蟾思慮了好一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