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微微頷首。
其實他能夠理解。
一品的戰爭,波及了很多人,在宇宙大爆炸的一皮秒開始,在所有時間線,在所有的維度,所有的空間,所有存在可及之地,每一個加入戰鬥的一品都在和其他一品進行鬥爭。
這種爭鬥是不可見的,沒有那麼廣泛的神通,有的只是和眼前的冰原一樣的冷冷寒氣。
冰原沒有傷害任何東西,他只是存在著。
李啟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沒有繼續再聊,而是返回了雪屋裡。
那之後,李啟加入了這個家庭,只不過他拒絕了所有交配的邀請。
最開始大家都不理解,但是李啟很快展現出了非凡的捕獵能力。
展現了自己的價值,那麼對於怪癖大家也就都能容忍了,所以李啟依然很快融入了家庭之中。
他就這麼在家庭內生活了二十年左右,和家長一起相處到這個家族分裂的時候。
因為人口太多,大家的關係開始變雜,獵物也不好抓到了,所以就需要分居。
家長的權威被數次挑戰,最終這個家庭選擇了分開,分裂成了三個聚落,各自分道揚鑣了。
二十年的時間,對三品來說,不過是眨眼一瞬而已。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如果是一隻蜉蝣,看見一對人類在一起喝茶聊天,也許坐了有半個小時?那對它來說也是很長一段時間了,人類用了它生命的大部分時間只幹了一件無聊的事。
對這些凡人來說也是如此。
李啟和那位中微鳥只是對坐在一起,喝了杯茶,說了點閒話,但已經是這些人的一生了。
李啟和那位中微鳥甚至都沒有真正開始話題。
這樣過去了大概一百五十年。
這一百五十年間,他和家長輾轉於各個部落,不斷的過著基本上完全相同的動物生活。
這種生活,其實意外的接近‘自然’。
就和李啟曾經所認知的那樣,宇宙大抵不會是黑暗森林,他要麼更光明,要麼更黑暗,太空他一直都是那麼公正無私,那麼不偏癱任何一方的無情,殘酷且極端,但又保持那微妙的平衡。
基因控制著這些所謂的高等生物,他們的肉體,你的行動,也不過是基因控制下的載體,人就是個大號的草履蟲罷了。
一百五十年後的某一天,李啟和中微鳥剛剛打完獵,他們在冰川的縫隙之中捕捉一種肥美的蟲子,這是一種魚的幼蟲。
說起來很奇怪,但的確就是魚的幼蟲,這種魚會在冰川下面產卵,因為這裡幾乎沒有掠食者存在,幼蟲孵化出來就是肥肥胖胖的一隻,不會吃飯,全靠身體裡的脂肪過活,接著便會順著冰川滑到水裡,發育一段時間之後就會長出其他器官,變成一條魚的樣子。
在水裡,魚的形態確實好用,這就是趨同進化的力量吧。
不過,冰川可以攔住其他的掠食者,卻攔不住本地的‘土著人’,他們會鑿開冰川,從中發掘出這些美味的大肥肉。
他們放走了一半的幼蟲,又將另一半搬出去凍嚴實,讓聚落裡的人拿走。
然後,兩人就這麼坐在冰川底下,抬頭看天。
冰川上方是天空,散發著愣愣的微光,其他人離去後,海底就只剩下李啟和中微鳥二人。周圍與頭頂都是玻璃一般透明的冰川帷幕,腳下的海水碧藍清澈透明,還能看見款款搖曳的海藻。
許多條鈷藍色和灰銀色的小魚成群結隊,色彩鮮豔的紅魚翩然穿梭,還有一些肥胖的海獸在捕食。
中微鳥沉默的看著這一切,似乎是在享受難得的美景。
李啟也欣賞著這難得的美景,冰川夾在天空和海洋中間,下方幽邃的海水和天上絢爛的光芒夾雜在一起,顯得格外美麗,比海洋館都更加瑰麗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