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翠鳶蜷縮在並不舒適的地鋪上,四周風呼呼的吹,冷颼颼的,凍得她不斷的蜷縮身子。
小姑娘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如果是以前,母親應該會給她套上被子,然後責備她為什麼不蓋好。
可惜現在沒有母親了。
實在是凍得睡不著,方翠鳶只好起身。
父親是個獵戶,方翠鳶記得,他以前喝醉酒的時候說過,在山裡,晚上冷的睡不著的時候,千萬別睡,不然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再也醒不過來了。
和他們一起進山打獵的同伴,就是這個原因才死的。
只是,今天晚上有些奇怪。
先是那些軍士過來驅趕,讓他們改變陣型,讓所有人都圍城一個環形。
十萬人圍成環狀,相當壯觀,但完全不知道有什麼用。
不過她總感覺待在這個環內,會舒服很多,她身體一直都不好,最怕冷,聽母親說是剛生下來的時候就受涼了,所以體質弱,陽火虛,一冷就咳嗽。
但是在這個環裡面的時候,雖然冷,但居然沒有咳嗽,很奇妙。
她坐在地上,用僅有的厚布包著身體,看向不遠處。
那裡有軍士站站崗,就是今天白天,這些軍士豁命護住了他們,她在後面,親眼看見白天還在和她打招呼的年輕軍士,被妖魔撕成碎片。
如果不是他們的話,自己等人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妖魔……
這一次妖魔襲擊,整個村子六七百人,只有寥寥幾十個活了下來。
全家人都沒有了,父母,小弟,兄長,只有她一個人還活著。
想到這裡,她低下頭。
只是,眼淚卻怎麼也湧不出來。
最開始的時候,以淚洗面,好像是要哭瞎了一樣。
不過到現在,已經哭不出來了。
心痛,悲慼,好像也是有極限的。
當初那麼撕心裂肺,還以為會刻骨銘心一輩子呢,結果這才幾天過去,自己甚至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這或許就叫沒心沒肺吧。
現在想來,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除了偶爾會在發呆的時候突然一陣酸楚之外,好像也沒什麼。
就好像——
現在。
以往自己在外面這個披著被單賞月的時候,大兄看見了,都會上來呵斥她,讓她回房的,因為她身體一直都不好。
一念及此。
心揪了一下。
好似呼吸都困難了。
只是哭不出來。
哭不出來。
酸楚和苦悶鬱結在心頭,但怎麼都哭不出來。
就好像是以前,隔壁的二叔家一樣。
她以前見過。
二叔家的兒子,自己的堂弟,在院子裡爬樹摘棗玩,一不小心從樹上落下去,掉到了水缸裡。
水缸太深,邊緣又滑,爬不出來,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