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法師仍不理睬他。可冥服翳又道:“呃……魔主剛才說得好,這是他們鬼族的事,同我可沒什麼關係……尊上,聖女做人太不厚道,大自在天可還要人效力麼?不是我說大話,我雖然不是什麼幽冥大法師、寂幽海大護法,可待在鬼族許多年,也知道不少辛秘……”
飛廉法師沉默片刻,終於又瞥了他一眼:“你要入我自在天?”
“是是是。”
他冷笑一聲,又不做聲了。但再往遠處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如今不去幫你族聖女,只怕一會兒要有麻煩了。”
“欸?這話怎麼說?”
“看來殷無念果然是‘自稱’渡劫。”飛廉法師笑了笑,“我看他立在雲頭,該是得了陣力加持。那雲頭鬼兵足有萬餘,眼下人還越來越多……要我在他那位置、受此陣力,要鬥敗魑魅只要幾招。可殷無念卻同她鬥得有來有往,便只說明他本身修為並未至渡劫,甚至算不得大乘。高看些,或許是個合體,放低了說,返虛也有可能。看來神荼說得沒錯,他得了那鶴身之後果真不是好事……嘿,只怕再過片刻,他那肉身受不住這樣的陣力,就要崩壞了。到時你族聖女得手,卻發現你跑來我這兒避戰,你說說,你是不是要有麻煩了?”
冥服翳眨了眨眼:“啊,魔主,那,要此時在雲頭的不是殷無念呢?”
飛廉將眉一皺:“什麼意思?”
“之前他還喚了他那鬼將陰符離出來帶兵的。要是……如今在雲頭的是那陰符離變化成他呢?而殷無念則藏在別的地方?”
飛廉一愣,終於認認真真再將他看了幾眼,才略鬆了口氣,又將視線投向別處:“藏在別處?哼,倒也不怕。我之所以在此,就是為了掠陣。魑魅和殷無念,誰勝誰敗都沒所謂,但必要兩敗俱傷才好……”
“可是魔主,要殷無念藏身別處不是為了魑魅,而是為了你呢?”
飛廉法師聽了這話將要冷笑一聲,卻忽覺心中一寒——他身邊陡然爆發出一股強大力量,彷彿虛空裂出一道罅隙,有一個魔神自九幽當中衝了出來!
他都沒來得及轉臉去看,便立即飛身往一旁遁走,再拼命催動兩樣護身的法寶。可一道魔影像附了他的身,他剛剛飛出十幾丈遠,便覺眼前一黑、周身一燙,再能視物時,已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燃燒洶洶黑火的魔窟之中!
飛廉法師一瞧便知這是一個幻境——他還能透過魔火、血紅的巖壁看見外面的景象,可這幻境又真得嚇人,只一息的功夫,魔火便直攻他的心脈,煉得他五內俱焚!
飛廉平常修魔,練的就是一個“磨”字。但如今身邊魔火實在強得離譜,即便他緊守心神拼命催動體內魔力卻也無法抵擋,此時才反應過來,之前那個哪是什麼冥服翳!?分明是殷無念扮做了他!可自己已細細探查過幾回,怎麼什麼都沒瞧出來!?
這樣匪夷所思的神通,殷無念真個兒渡劫了不成!?
他最識時務,立即開口:“殷法王!剛才你也聽著了我說的話,你有如此本領真做了鬼族至尊又如何?咱們兩個也是老對手、老交情,何必鬥個你死我活!”
他話音一落,魔窟中的黑火卻騰的一聲愈發洶湧,便聽殷無念的聲音在這窟中迴盪:“你死我活?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如今煉成的是混元魔影,肉身便是這黑火魔窟。你當這兒是哪兒?這兒就是我身神合一的魔念領域!”
魔影?魔窟?飛廉法師立即想到剛才附在自己身上那道黑影,此時立時往四下裡一探,才發覺這魔窟果真是個人形……自己如今是在他神念之中?還是肉身之中?他是用他自己神魂之中的魔念來煉我!?
飛廉法師只覺難以想象——他也是自在天有一號的魔頭,殷無念這心中魔火要是連自己都招架不住,他殷無念又是怎麼受得住的!?
他這念頭一聲,心神便是一恍,黑火立即直攻他的靈臺。飛廉法師將牙一咬,心道,殷無念慣會裝神弄鬼,他此時用這洶洶魔火煉我,自身也必不好受!我且撐上片刻,倒瞧瞧最後誰先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