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殷無念。”飛廉法師的笑容慢慢消失,“在聖靈山下你是須彌山那些人的幫手。小子,你膽子夠大,敢在本魔主面前自稱魔尊——你師門是哪一個?”
殷無念嘆了口氣:“這就是為盛聲所累了。你知道我叫殷無念,那——”
他站起身:“你找鬼帝密談的時候,他沒告訴你在鬼族之中有個神機妙算、風流倜儻的幽冥大法師也叫殷無念麼?”
飛廉眼中魔光一斂:“你就是幽冥大法師?”
殷無念笑了笑:“好說好說。區區不才,比你這位飛廉法師多了個大字,慚愧慚愧。”
老魔嘴角一牽,掌中忽然騰起紫焰——對方不是什麼域外邪魔,他重新變成殺伐果斷的自在天魔主。
殷無念立即叫道:“還有個問題你沒問——哦是兩個,譬如說我是怎麼知道你在這兒搞五行元靈的?譬如說我這一身魔氣從哪兒來?”
飛廉微微一愣,掌中魔焰凝為一團火球:“不想死,就說!”
“說來話長了!”殷無念慢慢往後退了幾步去,“我這一身魔功,都是帝尊傳給我的。你在這兒的事情,也是他告訴我的。我和帝尊聯手做了個局,我假死遁出寂幽海混進須彌山壞他們好事,又跑到這兒來看你的事情做得怎麼樣。我嘛,不過一時手癢,想瞧瞧咱們這兩個法師到底誰更勝一籌,老前輩要是覺得被我冒犯了大可去找我帝尊師父理論,何必和我這個小輩計較?”
飛廉法師冷冷一笑:“小輩?你這幽冥大法師在此界也是有一號的人物,用不著在我面前伏低做小!”
又頓了頓,目光炯炯地看他:“你族鬼帝修的是陰冥之力,卻又怎麼傳了你修出魔氣的功法?”
“魔尊又是在試我了。”殷無念微微一笑,“世人都說我家鬼帝叫畢亥,可傳我功法的這位鬼帝,卻已經叫沉姜了。鬼帝沉姜,乃是上界星君下界,教我個魔功又有什麼稀奇的?”
飛廉法師臉色大變:“你知道沉姜!?”
看來猜的沒錯。自在天魔主向來眼高於頂,依附他們的各族首腦名義上與其平起平坐,卻一直被當成僕從看。那天聽說飛廉入寂幽海與沉姜密談時殷無念就猜他們或許是舊相識,而今看,兩人也許在仙界就已經勾連上了。
而知道鬼帝是沉姜這事的,在此界中可能已不足一掌之數,依照飛廉這疑心多多的性情,至少還能再拖上幾天的功夫。
於是殷無念再笑:“魔尊不信,大可傳訊去問我帝尊師父嘛。”
飛廉的臉色變了又變,到底將手一握,把那團紫色魔火捏散了,一字一句地說:“好,那你就在此地等!要敢離開半步,別怪我不看他的情面!”
殷無念拱了拱手:“魔主放心,我還等著看五行元靈出世的盛況呢!”
飛廉法師再瞪他幾下,又給遠處的封蒙、豪方使了個眼色,方慢慢駕雲遠去。
短則一兩天,長則三四天。殷無念心想。剛才自己說的話其實漏洞百出,唯有沉姜的身份才叫飛廉法師暫時停手。之前白骨夫人來無想天的時候曾說飛廉見玉清丹鼎派被滅門疑心是哪位鬼祖出手,“傳訊”去問沉姜,可見這兩個老相識之間有某種獨特的聯絡辦法,用不著派人跑腿去問。那他還得繼續做準備。
等飛廉回到建木中,他留下的封蒙與豪方就湊得近了些。兩人之前只把殷無念當成個惹怒了魔主的尋常修士,如今聽了剛才的話,一下子對他產生極大的興趣。
豪方的真身是幽冥蛟,性情孤僻些,封蒙的真身是羽玄蛇,話卻要多些。在十幾步之外的半空中盯著殷無念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說:“你真是幽冥大法師?”
殷無念說:“是啊。”
“不是說幽冥大法師是個很厲害的人物麼?”封蒙皺著眉上上下下打量他,“怎麼你看起來才是個返虛?”
殷無念說:“關你屁事?”
封蒙看了豪方一眼,見他不開口,就又說:“你不要生氣嘛,我們就是問問——你在鬼族當幽冥大法師的時候,是不是有自己的洞府?”
殷無念這才抬眼好好看看他,想了想,語氣緩和些:“是啊,我有好幾個洞府,又大又寬敞。裡面鑲金嵌玉,法寶多得放不下,天天都有鬼修來求我收他們的貢品,不收就又哭又鬧賴著不走,簡直煩死了。你看,這些東西平時我都拿來當糖豆兒吃。”
他在手上一摸,摸出八枚會神丹:“我都吃膩了。你們要不要?”
封蒙看了豪方一眼,見豪方也直勾勾盯著他手裡的丹藥,才說:“這不好吧……我們畢竟是來監視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