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無所建樹,但有子孫滿堂。
中年喪夫,但老來有兒女孝順。
生來卑賤,但一世平安無災無難。
人生還有更多滔天的仇恨。
事事扎心,句句泣血。
……
她經過的地方越過多,香爐升起的輕煙就越濃,直到身前聚成一團濃霧,非黑非白,是深淺不一的灰。她身前身後亦變得乾乾淨淨,再不見之前的斷壁殘垣,一雙赤足,踩在不沾一絲塵埃的青石板上。
她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空洞的眼神看著那團灰撲撲的霧,片刻後,她抬手,手心張開,撰住那團霧,霧氣主動纏上她的手,片刻後,消失於她的掌心。
她捧著手裡空空的香爐,淚如雨下。
此時她面上幾乎一片泥濘,身上比剛剛還要狼狽,赤足上的汙血甚至已經變黑。
不知過了多久,她前面忽然傳來一聲淡淡的嘲諷:“你這又有何用。”
安嵐抬起眼,便見前面走來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對方一塵不染的的衣衫,柔順的烏髮,白淨的臉蛋,愈加反襯出此時的她,貌若鬼怪。
“她”終於現身了。
這個由她引進來,由她給予生命和意識,卻最終反過來吞噬掉她的世界,並隔著時空,還能和她命脈相連的陰邪之物。
“她”是她,卻也不是她。
安嵐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一絲驚訝,她只是沉默地看著對方。
“你把這裡清理得再幹淨,也無法重建這個世界,你還是會徹底失去這些力量,最後你甚至會變得連普通人都不如。”那女子走到離她三丈遠處停下,接著道,“其實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又何必這般抗拒我。只要臣服我,你便能馬上重建這個世界,而且你會因此比以前更強,有何不好。”
安嵐終於開口:“我只以我為主。”
“恐怕這已由不得你了。”對方輕輕笑了,然後抬手,指向安嵐手中的香爐,“如今就連這個小香爐,你也是護不住,又何必說大話。”
這話剛一落,安嵐手裡的香爐就砰地裂開,碎成無數片,她的手亦跟著被劃傷,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片刻後,那血竟還不見停,在地面上匯成一道道蛛絲網般的紅線。
安嵐終於站立不住,一下跪到地上,然而她卻毫不在意,乾脆一屁股坐了下去,身體再往後一趟,然後看著頭頂一片虛無的天空,這個因她而生的世界,已經寂滅。
她會選一個最好的時機,來做最後的告別。
……
安嵐醒過來時,便看到白焰一臉擔憂的表情。
“你今天,睡了一整天。”白焰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手心還有些溫度,又道,“明天就是臘月三十了,你打算怎麼辦?”
“嗯。”安嵐從床上坐起身,“告訴天下無香,我將挑戰的地點定在天樞殿。”
白焰問:“真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