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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9月和10月之間有兩件事非常引人注目。
第一件事是中國足協副主席許放的去世,在媒體大規模報道他生活清貧為人正直的同時,中國足球開始了甲A和假A並行的時代。
第二件事是香港區事顧問陳毓為抗議日本日本巡邏艦攔截中國船隻跳海遇難,他的死掀起了更大的保釣浪潮。在他過身後,香港保釣行動委員會負責人何俊仁帶領香港人繼續堅持保釣活動。
從私人角度考慮,我知道這種事是媒體關注的焦點,從一箇中國人的角度考慮,我覺得應該為他們盡一份心。
在安排好傳媒集團高管們去學習本土電視劇文化的同時,我聯絡了一下蔡青和魯薇,劉明耀現在身份是人大代表,更應該起一個表率作用。我們一行人跑了一趟香港,又跑了一趟北京,兩地之間,我們所能做的也不多,除了一些金錢上的援助,也只能是空泛地聲討。在國家利益的大方向面前,個人的一些得失看起來太無力,也太微不足道了……
為了跑這兩件事,浪費了我們幾個人不少時間。我們所能做的都做了,但從長期角度來看,保釣活動既然要持續下去,中國足球也依然要繼續假下去。
我們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我只是希望,許多個微乎其微加起來,能有一些變化。即便不能改天換地,也至少指出一條人間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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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北京回來之後,再次開會,召見各位看電視劇看到眼眶發黑的負責人們。五個人當中惟有付曉飛和馬伯庸一臉輕鬆,其他人莫不是眼圈發黑,一看不是房事過多就是熬夜太久。
這就是經驗主義失敗的地方了。在文化市場上,按照某個地區的特定成功經驗去分析另外一個地區是完全可怕的事——就算在中國,還分東南西北多少個區域,口味也不盡相同,更何況拿大陸的電視劇和香港的比較?
等秘書給大家上完茶,我穩穩當當坐在中間問眾人:“怎麼樣?感覺如何?”
Tony耷拉著臉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說:“看完了……”
酸梅臉上雖有疲憊的神色,精神卻很好:“看完了,很好看。”
鄭穎紅的表現就比其他人要穩重一些:“這是第二遍看了,還是覺得不錯。”
我笑道:“我現在說起和珅,大家腦子裡能浮現出什麼來?”
所有人一起做了一個噁心的表情……
我差點把喝到嘴裡的茶噴出去:“怎麼?都想到誰了?”
付曉飛沒好氣地道:“還能有誰?王剛唄……”
我忍著笑把茶水吞下去,說:“這就是流行的力量,你現在去全國上下問,和珅長什麼樣,最少一半人告訴你小個子胖圓臉小眼睛。這就是內地電視劇市場的特色,自從350多年前清兵入關,我國的電視劇事業就因此而蓬勃不止了。”
酸梅聽我說得有趣,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在中國,”我說,“老百姓愛看的東西不是那些什麼酷的帥的流行的,那個容我們擱後兩年再談。現在想打動普通觀眾,要有平實的東西。電視上爭取中國家庭的主要階層,電影上爭取年輕人——大家覺得這樣發展有沒有問題?”
Tony舉手:“難道不需要包裝偶像了嗎?”
“那是第二點。”我伸手指了他一下,“也正是我需要你去努力的方向,但是我們現在在討論的是,更大的機會,更大的市場,還有14個月,香港迴歸,我希望大家能在兩地都有所成就,而不是希望靠香港帶領內地。”
Tony有點不服氣地閉嘴了,他不是沒有話說,是不敢跟我吵。我現在給的薪水是他以前公司的三倍,他才不會跟錢過不去。
我伸手撩了一下頭髮:“這個月,組織一批藝人跟著創業基金的投資活動去搞義演,Tony哥在這方面你沒問題吧?”
BOSS問有沒有問題只有一種回答,Tony點點頭:“沒問題,這個人家擅長。”
我被“人家”兩個字搞得哆嗦了一下,看來此人果然是一個性取向比較冷門的人,不過這種人演藝圈裡也不少見,倒是見怪不怪了。
我掰手指數:“全國範圍招人吧,這次演出是為了給創業基金的活動造勢,待遇儘量能好就好。演出完了留下一半人,全部帶去香港那邊培訓。”
Tony嚇得摸摸心口,完全不顧這個動作能給我帶來多大沖擊:“啊?要那麼多嗎?”
我笑笑:“找一個團隊的名字套上去,一直不斷補充新人,單飛一個就包裝一個,永遠的年輕黃金組合。明白我的意思吧?”
Tony恍然大悟,其實我這不過是照搬97年才創立的早安少女組的套路,Tony作為圈內人自然一點就通。原本有點不服氣的目光裡多了一些佩服:“好辦法,香港從來沒有人這麼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