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葉雲在床上愣了好半天,腦子都還是懵懵的,直到掛了電話,他都不敢相信電話裡所說的一切。
人在突聞噩耗的時候,一開始並不會產生過大的悲痛之感,真正的反應是腦子卡殼兒,不知所措。
就在葉雲還沉浸在震驚中時,旁邊的被子動了動,耳邊傳來葉福軍迷迷糊糊的聲音:“是葉靈打過來的?吃到這麼晚嗎?”
葉福軍的聲音終於讓葉雲已然卡殼的腦子恢復了思考能力。然而,一旦他重新可以思考的時候,那如同潮水般狂湧而來的痛苦幾乎將葉雲淹沒了。
“嗯,是她!”葉雲強忍著悲痛,從嘴唇中擠出幾個字來:“我......過去接一下她。”
“嗯。”葉福軍身子動了下:“注意安全啊。”
葉雲哪裡還敢停留,抓著放在床旁邊的衣服奔出裡間。到了外屋才敢開燈,隨著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間外屋,葉雲那已經佈滿淚水的面龐顯現出來。
就是剛才醫院打過來,不過短短几句話的電話幾乎要將葉雲的心都剜出來了。葉雲從未想像過能有如此痛徹心扉的感受,似乎整個人的靈魂都被一下子抽乾的感覺。
“葉雲,出去多穿些衣服,小心著涼。”
裡屋裡傳來葉福軍的叮囑聲,可是這一下直接讓葉雲差點兒沒忍住,只能捂著嘴,用一個模糊的嗯回應了葉福軍。
穿好衣服,葉雲一直跑到村口的位置,在四下無人的地方才敢放聲痛哭,那聲音就好像心肝撕裂的痛苦呻吟。
過了一段時間,葉雲情緒稍稍平復,打了車直奔去滇雲第二人民醫院。在路上,葉雲就跟行屍走肉一般,頭靠著窗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滇雲第二人民醫院裡安島村還有些遠,開了快有一個小時,總算是到了。下了車,葉雲一路跑到急診科,在值班護士臺那邊報了葉靈的名字,護士便是帶著葉雲來到急診大廳的某個床位邊。
這處床位上躺著的人是用白布完全覆蓋了,葉雲根本無法相信在這塊白布之下就是葉靈。幾個小時之前,她還是活蹦亂跳地跟自己告別,怎麼現在就冷冰冰地躺在這裡了?
在過來的路上,葉雲曾經有過一絲幻想。是不是醫院方面搞錯了,即便理智告訴他基本不存在這個可能性。
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葉雲終於還是顫巍巍地伸出手,掀開了白布的一角,頓時葉靈那已經有些青紫的面龐展現在葉雲面前。
這一幕猶如重錘般直接擊碎了葉雲最後一絲幻想。在這一瞬間,葉雲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的雙腿開始不由自主地發軟,只能一隻手撐著床邊的欄杆。
葉靈的一隻手輕輕地觸碰到葉靈的側臉,傳遞而來的是讓人近乎絕望的冰冷同時也凍結了葉雲的內心。他無力地倚靠在床邊,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
正在這時,一個醫生走過來:“請問是葉靈的家屬嗎?”
葉雲機械式地抬起頭,瞧見醫生已經近在眼前,點點頭:“我是!”
“她在被送過的時候就已經呼吸近乎停止,而且血壓極低,心力衰竭。”醫生望著這個還處在芳華之年的女孩子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走了,也是惋惜不已:“她喝了太多酒了,已經是重度酒精中毒了。”
葉雲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誰把她送過來的?”
“啊?也是一個年輕人,說是他的男朋友。”醫生從手中拿著的一疊表單裡抽出來一張,遞給葉雲看:“這是他簽字的確認書,你看看。”
“當時情況危急,沒有直系家屬在,就由他籤的確認書!”醫生補充說道。
葉雲接過確認書,這是一份類似於病危通知書的檔案,上面的內容就是醫院方面會盡一切努力救治患者,但是在搶救過程中可能會使用到某些過激的手段,這些手段是搶救的必須程式,但是伴隨著風險。如果患者因此而死亡,只能認定為搶救所需,並非院方責任。
這是一份極為常見的免責書。在某些已經極度垂危的患者面前,搶救本身就伴隨著極大的風險,搶救不過來的情況也是比比皆是。
有些患者家屬明曉事理,不會因此怪罪院方。可是也的確存在某些患者家屬因此將責任推脫給院方,這就會讓院方束手束腳。所以這類免責書是在搶救過程中極為常見的。
通常這類免責書是需要直系親屬簽字的,但是並非每次都能有親屬在場,因而院方只能先讓將葉靈送過來,並自稱是她男朋友的人簽字了。
葉雲只是大略掃了下檔案內容,目光很快還是聚集到了最下方的簽字處。雖說字跡略微有些潦草,但是還是可以辨認得出來名字是什麼的——洪舜華!
就是那個原本是葉靈的上司,馬上要轉去光宇航空,今晚將葉靈拉去吃飯的始作俑者。
“他們人呢?”葉雲問道,言語之中透露著些許陰冷。
“剛才警察過來,把他們都帶走了。”醫生說道,指了一個方向:“就在我們醫院出門右轉沒多遠。”
葉雲偏過頭,望著面色青紫,毫無生息的葉靈,他的心中有一團火需要宣洩。
醫生覺察到葉雲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小心著問道:“你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