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閹黨!
其實,除了賣身投靠魏忠賢的幾位,包括顧秉謙在內的,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閹黨,他們過去可能是站在東林黨對面楚黨、齊黨等士大夫團體,他們不過只是借魏忠賢的勢,去打擊東林黨而已。
但是在清議中,卻把他們說成“閹黨”,所謂“閹黨”本身就是藉助“閹”這個字來打擊政敵,是為了告訴天下人——你看這人毫無廉恥之心,居然甘心充當閹宦的走狗。
畢竟,從古至今,閹人就沒有好名聲。
對此,丁紹軾當然很清楚。
“顧相當然不是閹黨,現在虛與委蛇,不過是想借魏閹的手理清朝政而已!”
“這天下只有我借嗎?”
顧秉謙搖頭說道。
“眼下,魏閹借“王恭廠逆案”想對東林以及地方清議一網打盡,雖然天下士林必定深度其害,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事之後,天下勢必會為之一靖,士民寒聲之時,朝廷理政也會順手許多,非如此,不能挽時局……”
沒有了黨爭的大明是什麼模樣?
丁紹軾是很好奇的,但更多的是期待,他之所以會欺待,這是因為為官幾十年來他親眼目睹了黨爭對大明朝政的毀滅性打擊。
“幾十年來的,朝廷黨爭不斷,朝中當政即便是無意黨爭,也不得不捲入其中,又有幾分精力做事?而朝中諸人,無不是黨同伐異,以所謂“清議”裹脅朝政,以至於做事者不能做事,黨爭不在,至少……總能做上幾年的事情,然後……”
顧秉謙長嘆道。
“我成不了獨相,能給天下再爭五十年太平……”
爭五十年太平!
五十年後呢?
顧秉謙沒有說,五十年後的事情他問不到。
“那魏閹呢?”
丁紹軾問道。
“魏閹?”
顧秉謙冷笑道。
““逆案”之後,天下人對魏閹的恨意也必定會進一步加深,陛下依然會對魏閹寵信有加,依舊用以其為刀,陛下需要這樣的人,等到……罪孽深重之時,陛下自然會順應民意的。”
這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即便是魏閹權勢滔天又如何呢?不過只是一紙聖旨,幾個中官,幾名錦衣衛而已。即便是魏閹也只能束手就擒。
只不過誰都不知道,陛下會在什麼時候順應民意,不過,肯定是魏忠賢沒有用處的時候,
飛鳥盡而良弓藏。
丁紹軾的心裡冒出這麼一句話來,當然,在世人的眼中,魏忠賢絕對不是什麼“良弓”,他甚至都不是走狗,誰的走狗?皇帝的?不可能,皇爺沒有那麼聰明。
至少在外人看來,皇爺不怎麼聰明。
到那時,沒有任何人會去指責皇爺,只會稱讚皇爺英明,當然了,那些內官們也不會怪皇爺,他們只會把所有的一切都歸罪於魏忠賢太過跋扈。
而在這件事中,受益最多的是誰?
只有皇帝了。
想到這丁紹軾只覺得後背冒出了冷汗,當一個擁有絕對權力的人,和別人玩起心機、玩起手段的時候,那對是最要命的,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那……”
丁紹軾壓低聲音說道。
“陛下這次,真的要用那把刀理清朝政了,可,刀子會殺人啊。那些人,雖說與你我政見不同,可,可就這麼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而且逆案勢必會殃及家人,顧相要是不加以阻止,只怕……不知會殃及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