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所言差矣。”空寂平靜搖頭。
齊平“哦”了一聲,好奇道:“大師覺得我說的錯了?”
空寂手持珠串,灰褐色的眸子凝視他,說:
“禪不在坐,然人生來懶惰,便要以坐禪之法定心凝神,時時苦修,方可成道。”
話中的意思是:坐禪不是目的,但修行太苦,若不用打坐的規矩約束身心,便易懈怠,而只有勤奮苦修,才能成道。
聞言,庭院中眾僧人皆是頷首,深以為然。
老住持贊同道:
“大師所言極是,修禪如修學,學堂中,先生教授學子,也要戒尺懲罰,方可成材,這打坐,便是修禪求佛的方法。”
“沒錯。”
“就是這個道理。”
“你個官差懂什麼修禪?”
頓時,一個個僧人皆表達態度,倒不是吹捧,而是這個世界的禪宗,秉承的思想便是如此。
聽到這些人吵鬧,錦衣校尉們大怒,卻也知道,在一位神隱大修士面前,他們不動手還好,一旦出手,反而自取其辱。
角落裡,那名魁梧似金剛的僧人也默默點頭,心說這下,那少年錦衣大概啞口無言了。
然而下一秒,齊平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就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
“你笑什麼?”淨覺寺住持問。
空寂僧人也疑惑望來。
齊平佇立庭院中央,淡笑開口:
“住持方才說修禪如修學,很不巧,我恰好也是個教書的先生,昨日上了一堂課,全然未動戒尺,學子們卻聽得興趣盎然。”
頓了頓,他繼續道:
“至於修行,我的確境界遠不如空寂前輩,但我修行半年,從一介凡軀到洗髓之境,除卻冥想吐納,卻也從未用什麼無聊的‘坐禪’來約束自身。”
半年?從凡軀晉入洗髓?
聽到這話,庭院中一群僧人先是一驚,旋即露出不信的神情,只以為此人在說大話,只有裴少卿等人,才知道這是真的。
“胡言亂語!”一名僧人大怒,指著他問道:“如你所說,我輩該如何修禪?依仗何種方法?”
方法?
齊平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好!”話落,大嗓門校尉突然第一個叫起好來。
洪嬌嬌疑惑看他,心說你聽懂了?
然後,就聽裴少卿等人也紛紛叫好。
“說得好!”
“就是這個道理!”
同時回以眼神:甭管聽沒聽懂,反正氣場上不能輸。
禪房內,盤膝於蒲團上的空寂禪師微微怔神,手中撥弄念珠的動作都停頓了一瞬。
從起初的渾不在意,第一次開始真正地打量這個少年。
淨覺寺老住持也愣在原地,如遭棒喝,不可思議地看過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有僧人低聲唸誦,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