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是個和尚，揹著竹簍與他的師傅到河邊尋找草藥。
春天的時候，河面才剛剛解凍，細碎的冰塊從上游流到下游，伸手去感受河流的溫度，會有股暖呼呼的感覺。
還未化作人形的朦霜起先對這對師徒並不在意，她還在感受春日的陽光。
好不容易熬過冰天雪地的寒冷，可得好好感受春光的明媚。
而且，她感覺自己要開花了。
“師傅你看，這有兩株好矮的桃樹！”
桃樹？像是上課的時候走神被老師點名，朦霜一下就從舒適的狀態轉向防備。
這小和尚是在說她嗎？
她矮嗎？
許是為了驗證朦霜的想法，小和尚還走了過來，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又對了一下桃樹的高度。
小和尚：“師傅師傅，我比它還要高上一個頭呢！”
老和尚眯眼笑道：“日後你多吃多鍛鍊，還會長高的。”
“我明白了師傅！”他應和老和尚的話，轉身摸了摸朦霜的樹幹。
他的動作很輕柔，似是怕傷害到她粗大的樹幹一樣：“小桃樹你聽見了嗎，師傅說要多吃多鍛鍊就能長高，你也要快快長高哦！”
我是樹又不是人，怎麼吃怎麼鍛鍊啊？
朦霜呸了一聲，閉眼繼續曬著太陽。
然而，她的內心卻沒辦法像之前一樣平靜。
多吃多鍛鍊真能長高嗎？
也不知小和尚對這兩株“長不高”的桃樹有什麼執念，自從看見後，時常來為它們澆水，一次都沒有落下。
二月初二龍抬頭這日，朦霜終於結出花苞了。
含苞待放的桃樹有了旁邊還要矮上一節的桃樹的襯托，顯得嬌豔動人。
小和尚提著水桶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這桃樹上結出來的花苞。
他欣喜若狂：“小桃樹小桃樹，你可算是結花苞了！”
他也在為自己高興嗎？
“姐姐，你要開花了嗎？”花檜從沉睡中醒來，聽見耳邊多了一道陌生的聲音，意識有些恍惚。
花檜看看身旁朦霜的桃枝，又看看小和尚，此刻的她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朦霜點頭：“對，我要開花了。”
她終於要開花了。
成了精的桃妖與普通的桃樹並不同，成精後的她們更難開花，更難結果，也更難死去。
這是她修煉一百四十年來的第二次花期，也是成精後的第一次的花期。
花檜很羨慕，她從來就沒開過花。
小和尚很喜歡這桃樹，拍了拍它的枝椏：“小桃樹啊小桃樹，你可得好好長大啊！你的花苞是我見過的最大最飽滿的，開出來一定很好看，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這麼好看的花苞會長出多漂亮的花啊……”
他絮絮叨叨，將心裡對它的期許盡數吐露。
朦霜笑：“檜檜你瞧，他誇我好看欸！”
她會開出最好看的桃花的，一定會。
後來，她也確實長出了好看的桃花，卻結束了自己的花期。
宋蘇記憶閃過朦霜與李西泊的第一次見面的些許片段，不完全，但也足夠讓她明白兩人是如何認識的，也是如何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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