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凌雲山之行,看似臨時起意,實則程仕遠早在七月那會兒便命觀言幾個暗搓搓準備起來了。
自然不會出現廂房客滿無處安頓的窘境。尤其今個兒還是八月十五,本該闔家團聚吃餅子賞月的日子。
而顧琬一行到凌雲山頂時,凌雲寺午課剛剛結束沒多久。簡單的安頓下來,觀言幾個便拎著兩個食盒,回到了歇息的後香堂這邊。
“主子,老夫人的法事,主持那邊已經說定了。”乘著紫葉跟紫覃擺菜的間隙,觀言不緊不慢地回稟道。
“知道了。”程仕遠見顧琬牽著小拾頭緩步出了裡屋,便神色淡然地擺了擺手,示意觀言退下。
程仕遠那從未見過的生母程氏,據說祖籍就在川蜀,生下程仕遠沒多久便因為血崩丟了性命。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到了錦州城當知府,程仕遠便想著在這香火最是鼎盛的凌雲寺,補上一場法事,再在佛前供奉上一盞長明燈,添上些香油。
恰巧,八月十八,便是程氏的冥誕。
程仕遠將顧琬引到座位上,隨後又將自家崽崽抱到一旁特意加高的小圈椅上。小拾頭剛滿週歲,雖說還未徹底斷奶,已經能吃輔食了。
凌雲寺中的素齋是一絕,有幾道菜尤其適合牙口不太好的老人。顧琬便挑了一些燒得軟糯的豆腐羹放到小拾頭的小木碗,讓小拾頭自己拿著小木勺慢慢舀著吃。
雖說十次裡有七八次都掉到外頭,好歹能鍛鍊一下動手能力,最主要的一點小拾頭也不曉得是不是跟大團子待久了,很願意自己動手抓著吃。
除了素齋,觀言還領了一些光酥餅。
這些光酥餅據說是特意供奉在佛前,祈過福。若不是貴客,還不能保證顧琬一行人,每人都有這運氣,能享用到。
“如何?”顧琬見程仕遠拿起其中一塊光酥餅,淺嘗了一口,便輕聲詢問味道如何。
“尚可,遠不及夫人的。”程仕遠將咬了一小口的光酥餅展示給顧琬。
顧琬看了一眼,只見那光酥餅的餅皮面也有五六層之多,因為用小炭火烘焙,倒也酥脆。只不過用的素油,而且分量不多,除了粗鹽外也沒加任何內陷,最多表面撒了些許黑芝麻增香而已。
這味道,可想而知。
能得程仕遠一個“尚可”,可見那做光酥餅的師父還是有些手藝在手的。
“知道了,你若想吃,回府後我親自制些便是了。”顧琬示意一旁的紫葉將她以及小拾頭那份光酥餅先收起來,回頭帶回錦州城,好歹也算是一份手信。
畢竟這凌雲寺光酥餅,外頭還挺俏來著。
小兩口這般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不知不覺間話題也扯到了旁的地方。
“說到餅子,我想起前幾日縣試時,有人藉著我的名頭給那周辰送去蔥油薄餅。幸虧周辰警醒,沒吃那些蔥油薄餅,要不然……”
要不然這縣試榜首,可得因為周辰在答題期間莫名睡著而旁落他人。即便周辰這次不中,還能等來年,可說到底還是錯失了一個良機。誰又能言之鑿鑿地肯定,下一次不會因為旁的事,再次耽擱了科舉。
其實最可恨的還是,顧琬知道這事兒多半是蜀錦郡王府那邊在搞事情,蜀錦郡王府估摸著也知道顧琬一準能猜到。
偏偏就是這般有恃無恐。
當時的確沒當場抓著人,其實哪怕抓了個現行,最終也不過是捨棄幾隻小蝦米,對於整個蜀錦郡王府而言,不傷筋不動骨,什麼事兒都不會有。
可對於顧琬而言,就好似癩蛤蟆爬腳背上,雖然不咬人,卻著實膈應噁心得很。
“所以,你讓光影找了個機會,暗搓搓地給蜀錦郡王下了藥?”程仕遠藉著親自為顧琬佈菜之際,附耳慢悠悠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