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仕遠這個新任的臨平縣知縣,珊珊來遲,雖然從行程上看,已經緊趕慢趕趕到臨平縣。只可惜,那些正深受苦難的老百姓,並不能體量絲毫。
若不是隨行的馬車上,多了一車盤根禍害好些年的劫匪,之後兩天觀言跟鏢師們,又運送來幾車粗糧,只怕更不待見程仕遠這個新任臨平縣知縣了。
至於那位錢縣丞,在程仕遠沒來臨平縣城前,的確有忙著安頓當地百姓,組織人災後自救,重建家園。
只不過老天爺依舊沒下雨,所以這次來勢洶洶的旱情,一時半會兒真緩解不了。
要說臨平縣比起群山間隔開的清水縣,雖說水系不算太發達,也並非沒有優勢,那東面便臨近大海,只要翻過東凌山脈就成。
所以臨平縣的百姓,除了以種田跟進山打獵,還有一部分人靠出海打魚為生。
只不過這出海打魚,比進山打獵還要危險,若趕上雷雨天,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可如今旱情四溢,為了能活下去,暫且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好在程仕遠並非“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書呆子不通庶務,跟那位錢縣丞短暫磨合後,便有條不紊地開展災後重建工作,慢慢的,臨平縣的百姓倒也接受了程仕遠這個新任知縣。
但程仕遠,一丁點都開心不起來,甚至原本如沐春風般的溫潤形象,一天比一天陰沉。知道的這是在為臨平縣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遲遲沒法順利解決而頭疼,知情的比如同住在縣衙後衙的顧方氏等人,則在一旁默默看戲。
說白了還不是這些天,顧琬總帶著她那寶貝團子,當然還有紫蘇這個小尾巴,跟沈文忠這個義兄,同出同進,幾乎整日在一起。
為此,快泡在醋缸裡的程仕遠,特意將觀言給留在了顧琬身邊,美其名曰“保護安全”。直接換來顧琬的一記大白眼!
當然,開始時,顧琬幾乎每天出門,偶爾會跟在程仕遠後面,主要也是為了檢視村民的身體情況,以免地龍翻身後,出現疫情。
在這方面,那位錢縣丞做的真心不錯,從那些鄉紳富商手裡討要來了錢糧後,便將流離失所的村民組織起來,一點點將埋在泥瓦房下的遇難者翻找出來。全部安葬後,又反覆消毒多次,這才避免了疫情的發生。
顧琬也是跟這位錢縣丞多次接觸交流後才知道,之所以這般有經驗,也是因為此前在祖籍時,就曾經歷過類似的情況。
那濤濤洪水過後,必須嚴格消毒,要不一準爆發疫情。
只可惜,錢縣丞只考中了舉人,因為之後多次春闈沒能中進士,家裡便出了些銀錢走了後門,為錢縣丞捐了個縣丞。如此一來,仕途難免受影響。
“只要能為百姓謀些福祉,不能升官便不能吧。”顧琬也沒想著這位錢縣丞,遠比她預料的還要豁達看得開,看起來真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
“在想啥呢?”好不容易得了空閒的程仕遠,見顧琬神遊許久,忍不住湊到了顧琬身邊。
“沒啥,就是我依舊覺著錢縣丞這人……怪怪的。”
“哦?”
“該咋說咧,人無完人啊,我可沒見過像錢縣丞這樣,一心為民的好官。”顧琬輕聲道。
“別多想了,至少在下會努力做個好官的。”程仕遠伸手捏了捏顧琬的手,這才多久啊,就讓程仕遠意外地發現,他家小媳婦那雙肉嘟嘟的小胖手,竟然修長了不少。
顧琬扯回了自己的手,沒好氣地白了程仕遠一眼。光天化日之下,兩個大佬爺們,還要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