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遠征長嘆一聲,探手過去輕輕為曹穎擦拭去眼角的淚花,心頭百感交集。
他也未曾想到,一場意外的車禍,一次意外的逆行失憶,竟然導致這個一向柔弱和羞澀的女孩,將潛藏在心底深處最熾熱最濃烈的情感噴發而出。
他有些黯然,也有些茫然。
但此時此刻,卻不能表現出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心裡很清楚,他這個時候拒絕曹穎,對她的創傷將是致命的。她這三年的記憶不能恢復並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這樣的腦神經受創,很容易演變成導致生命危險的重症。
一旦如此,他這一輩子都將難以迴避自己靈魂的歉疚。
“小穎,別想那麼多了,安心養病,我會等你好起來。”彭遠征說這句話時候的心情之複雜,沒有人能理解,也沒有語言能夠形容。
“遠征,求求你別離開我好嗎?”曹穎怯生生地柔聲道。
彭遠征微笑著:“我不會離開你,今天晚上,我就在醫院陪你。”
曹穎眸光中閃爍著興奮和幸福的光澤,她有些疲倦地慢慢閉上眼睛,本想小憩片刻再跟彭遠征說話,卻由此再次沉睡了過去。
她的身體和大腦都受創嚴重,加上又使用了鎮靜類的藥劑,所以每次清醒的時間不會維持太長,需要沉睡來恢復精神和體力。
見曹穎嘴角掛著甜蜜的笑容睡了過去,彭遠征慢慢起身。回頭凝望了曹穎一眼,然後大步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曹大鵬夫妻眸光復雜地望著他。而主治醫生張鵬和幾個護士旋即圍攏過來,向彭遠征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就向診療室走去。
彭遠征和曹大鵬夫妻跟了過去。
“曹書記,根據監測和檢查以及我們臨床判斷的結果,病人的情況向好。比我們想象中的情況還要好。如果這樣保持下去,我有八成的把握讓病人在半年內恢復。當然,能不能恢復原有記憶份額。還要看病人自己。”
張鵬笑了笑,揮揮手道。
曹大鵬夫妻鬆了一口氣,連連道謝:“謝謝張主任。謝謝!”
“你們不用謝我。作為醫生,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彭縣長,現在你跟我們談一談,根據你的判斷,病人的逆行記憶遺忘的時間段大概有多長?”張鵬笑著問道。
彭遠征眸光復雜地吐出一口氣,輕輕道:“應該是有差不多整整三年。她的記憶截止到91年的夏天……”
張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確定?”
“可以確定。從她的說話來分析,就是逆行到了我們兩個大學剛畢業不久的時間段。”彭遠征明確回答。
張鵬擊掌相慶高興道:“好,很好!病人記憶神經受損的程度不深,這更增加了她恢復的機率。而最壞的結果——就算是她這三年的記憶恢復不了。腦部神經也會自動修復,不至於影響到她現實的生活。只要稍加適應,一切都會如常的。”
彭遠征哦了一聲,心裡卻倍感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