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豆花就在穀子地和兒子相守,與公婆相依,擔起了她母親和兒媳的責任。
豆花本打算就這樣一直守在喜歡的身邊,撫養他成長,替大棒哥倆盡孝。鬼子早已趕跑,全國大都解放,政權回到了人民手中,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卯足了勁,往好日子奔就是了。
豆花只想著一心一意過好日子,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有一天早上起來,她給院子裡那株棗樹澆了點水。
這株棗樹長的枝繁葉茂,正是結果的旺年,據五油講,光去年一年,這株棗樹就摘了有三大笸籮,現在那幾個棗囤子,就是去年的紅棗做的。
現時,這株棗樹上結滿了累累碩果,棗子圓潤豐滿,光潔的外表上,掛著一層奶白色的油皮,有的棗上已經上了一絲絲、一片片紅暈,掛上了花口。
豆花算了一下日子,已經到農曆七月底了,趕八月十五的時候,棗子應該是紅過第二遍了,離打棗的日子也不遠了。
豆花趷蹴下來,盯著這株棗樹出神,從她栽下這株棗樹那天起,她就埋進了一個秘密,栽進了一串希望,或者說,是埋進了她的貪慾。
她非常明白那箱寶貝的價值,為了那批寶物,曾經犧牲了多少個八路軍戰士的生命,雖然後來讓國軍給截了胡,但愚蠢的有志還沒有來得及看上寶物一眼,就讓老豹子這隻黃雀給叼走了,轉了一個圈,最後又都回到了自己人的手裡。
原以為,她拿到有志私下的那箱寶貝,可以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吃喝不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想不到六姨太早就打上了它的主意。為此,六姨太不惜付出了自己多少年的青春。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
眼前的這株棗樹,樹皮皸裂,但枝葉茁壯。豆花圍著棗樹轉了幾圈,都沒能發現有動過它的痕跡,她心裡奇怪,六姨太是施了甚麼魔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樹底下取走寶貝的呢?
要不叫一品紅呢,果真是名不虛傳,連從地底下拿東西出來,做得也是天衣無縫。
豆花看著棗樹,想著與棗樹有關的一些事情,又聯想到一些其他的事,越想越多,越想越遠,眼神就有些迷離。
五油出來看到豆花的樣子,叫聲:“豆花”。
豆花卻沒有聽到,她指著棗樹,問五油:“這株棗樹一直就這樣嗎?”
五油不明白豆花為甚突然問起了這個,懵懵懂懂地回答:“棗樹一直就是這樣的,沒有一點點變化,只是一年比一年結的棗多。怎麼了?”
豆花說:“哦哦,沒事。該給它施肥了。”
五油說:“今年春上才施過的,秋後打完棗子後,再施一遍,明年保證能結不少的棗。”
她倆的談話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拉著閒話,忽聽得碾道里有叫驢打響鼻的聲音,那畜牲打過幾個響鼻,又“嗚兒嗚兒”地長嚎了幾聲,外面有人拍門,並大聲地問:“請問這是谷豆花家嗎?谷豆花同志在嗎?”
五油盯著豆花,問了一句傻話:“叫谷豆花呢,誰是谷豆花?你叫谷豆花?”
豆花失笑了,說:“可不怎地,我不是豆花嗎?”
在五油的認知裡,豆花就是豆花,怎還谷豆花,還同志呢。
豆花顧不得給五油解釋,忙去迎接來人。
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在呂府裡相處了近三年的時光,雖然三年加起來也沒有說過二十句話,但這個聲音她熟,並且是熟到骨子裡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