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飯後,呂老爺吃完了奶,閉上眼睛,躺在那裡眉頭緊鎖,紋絲不動,好像在思考著甚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豆花不由地多打量了他幾眼,這呂老爺也是濃眉大眼的漢子,人長的週週正正,一對箭眉中間,嵌著一顆圓圓的黑痣。鼻直口闊,天庭飽滿,地額方圓,典型的國字臉。人長的高大威猛,是很能吸引住婆姨女子的美男子。要不是他與人民做對,與正義為敵,她也會喜歡上他的。
呂老爺雙手絞在一起,指頭一上一下磕著自己的胸脯,忽然有一卷發黃的紙,從他袖口裡掉了出來,骨碌碌滾動了幾下,自動地在炕上鋪展開來。
豆花瞥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地畫滿了許多圖案,有的像箭頭,有的像蝌蚪。
這應該是一張地圖,豆花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重要的東西,就多看了幾眼,努力讓圖上的畫面,能深刻地印入自己的腦子裡。
她雖然識不得幾個字,但她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掃上一遍,再掃上一遍,基本上記了個大概。
呂老爺發現自己的東西掉出來了,趕緊坐起身來,捲起圖紙,匆匆忙忙地進了套窯。
豆花卻微閉著雙眼,一條胳膊支著腦袋,一條胳膊搭在身上,側面對著老爺,做出一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樣子,老爺走時,她也沒有理會。可是,在她的腦袋裡,回憶著剛才的那幅圖畫,讓它牢牢地印在記憶的深處。
等呂老爺一走,她趕緊跳下炕來,找出畫眉的木炭,把剛才自己印進腦子裡的圖畫,依樣畫葫蘆,畫在了一張麻紙上,開門探出腦袋來,見到宋管家站在大太太那院子裡,朝著這裡張望。然後,人一閃,不見了蹤影。
不多一會,就見掃院老漢拖肩扛著掃帚,來她院裡掃院。
豆花突然有了情緒,她罵罵咧咧地走到院子裡,對看守她的兩個黑衣人說:“這個死老漢,大中午的掃甚麼院子,還讓不讓人午休了。”
就走到老漢跟前,厲聲說道:“討厭死了,大中午的掃甚麼院子,我要休息。滾回去!”
趁機把她剛才畫好的圖紙扔在老漢的掃帚上,又罵了一聲“滾回去”,餘怒未消地回了自己的窯裡。
掃院老漢讓罵得頭都不敢抬,偷偷拾起紙團,急忙忙、灰溜溜地走了。
這張圖紙太有價值了,貨郎哥們根據豆花的描述,結合以前得到的情報,畫出來一幅畫,說那是一張國民黨軍隊的河防圖。
這天晚上,呂老爺沒來吃奶。第二天早上沒有來,中午也沒來。
呂老爺不來吃奶,豆花人是輕閒了,心裡卻是慌慌的,她心裡明白,呂老爺不來,肯定與貨郎哥們有關,只是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怎樣。
吃過午飯,豆花正打算休息一下,宋管家著急忙慌地來了,也不敲門,也不打聲招呼,直接闖了進來。
其時豆花已脫去上衣,只穿了一件紅肚兜。羞得她忙拿衣服掩了上身。
宋管家還喘著粗氣,說話有點粗魯,說:“老爺有過交代,你去仁和藥鋪買點催奶的藥,老爺沒奶吃就麻煩了,現在就去,要快。”
豆花近來奶水有些不充盈,她曾和老爺提過,吃點催奶的中藥催奶。宋管家知道這事,看來是老爺和他有過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