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架子上的一個銅盆,隨著宋管家出去了。
一會兒,丫鬟打水回來,毛巾、胰子放在一邊,環繞在豆花身邊,伺候著她洗漱。
豆花有些不好意思了,說:“你忙去吧,我自己洗漱。”
小丫鬟說:“不的,管家吩咐過了,要伺候奶孃洗漱。”
豆花就問她:“閨女,多大了?”
回答說:“十五。”
“來呂府幾年了?”
“五年。”
“你是做甚麼的丫頭?”
“……”
豆花再問甚麼,小丫鬟不再說話。
豆花雖說是見過世面的人,來了呂府,簡直是劉姥姥初進大觀園,看著甚麼都是新奇。
就比如這塊胰子吧,胰子她也用過,但沒有這麼香的,沒有這麼細膩的。一開啟,滿窯洞裡面都是香味,洗過臉後,仍然是香味撲鼻,芬芬馥郁。
又是洗臉,又是梳頭,梳過頭後,小丫鬟又拿了一個小瓶子,到在自己手心裡一點,再抹在豆花的頭髮上,又是一股子香味充斥著她的鼻孔。豆花摸了摸頭髮,光滑的像緞子一般,這可是她從未見過的,又不好意思問小丫鬟,就使勁翕動著鼻子,“啊恰”打了一個噴嚏。
小丫鬟捂著嘴,一邊吃吃地笑了,又把另一個瓶瓶裡的東西灑在豆花身上,一股更加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豆花連打幾個噴嚏。
後來,她才知道,小丫鬟抹在她頭上的,叫頭油。灑在她身上的,叫香水。
一切收拾停當,小丫鬟領著豆花進了一孔更為堂皇的窯裡。豆花明白,這是要接受呂家大院的主人——呂老爺的檢驗了,只有過了呂老爺這一關,她才算是進了呂府。用貨郎哥的話說: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
宋管家也在窯裡,他和豆花一樣,恭恭敬敬地站著,衝著套窯裡說:“老爺,人到了。”
就有一個精緻的中年男人從裡面出來,豆花抬起眼皮,偷偷眊了一眼。
這個呂老爺她見過三面,頭一次是在營救小啞巴的現場,那次離的太遠,沒看清楚。
第二次是在大峪口,河防團的門口,她在暗處,呂老爺在明處,那次看的比較清晰。
面對面見過的一次,是在張家灣的早點攤子上,他領著六姨太來吃油攤攤。那一次看的真真切切。
呂老爺不拘言笑,不動聲色,上上下下打量著豆花,特別是在她的胸脯上停留了半天,然後又讓她原地轉了一圈,像牲口市場上買牲口一樣,前後左右看了她一遍說:"好,行。"
就又回了套窯裡。
留下宋管家,對她說:“老爺這頭過關了。”就又吩咐了她一些呂府的規矩,說:“在呂府生活,就得守呂府的規矩。”意味深長地看了豆花一眼,著剛才的小丫鬟領她到了自己住的窯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