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領著闞大哥回到客棧,再三關照他,不要輕易去街上溜達,河防團耳目眾多,以前有馬營長明裡暗裡盯著她,馬營長死了,但新來的賀團長一刻都沒有放鬆對豆花客棧的監視,她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讓抓住小辮子,如果是因為自己,而讓闞大哥受了不白之冤,那她可是成闞大哥的罪人了,沒有幫到他,反而讓他跟著自己受累。
剛才闞大哥把那個自稱叫英連的婆姨當成了翠連,讓豆花心裡起了疑心,從英連的背後看,太像一個人了,別說是闞大哥要認錯,就是豆花本人也會認錯。
豆花把闞大哥叫回窯裡,又詳細地詢問了一遍翠連的情況,從身高,到胖瘦,從走路的姿勢,到她的愛好,她是長髮還是短髮,腳有多大的鞋碼,點點滴滴,問的仔仔細細。
闞大哥不厭其煩,講的清清楚楚。說到腳碼,闞大哥不懂這個,拿手比劃了一下,說:“大概有這麼大。”
豆花自己也拿兩手比劃著,問闞大哥:“這麼大嗎?”
闞大哥憨憨地說:“差不離。”
豆花又對闞大哥做了一些交代,表明自己會幫助他找到他的翠連的,又委婉地說:“只怕不是你的翠連了。”
闞大哥一聽著了急,說:“翠連說過了,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家的鬼。她說過的,這一生一世,都會和我在一起的,永不變心。”
豆花知道闞大哥理解不了自己的話,就又對他好言相勸,鼓勵他要有信心,他的翠連一定能夠找得到的。
從闞大哥住的客房出來,豆花把闞大哥的情況和喜子說了,讓他多加留意,她總覺得,從闞大哥認錯那個英連的那一瞬間,這裡邊好像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只是她還沒有梳理出一個頭緒來。
喜子聽老闆這樣說話,表情也凝重起來。他看著豆花,正要張嘴說話,就聽得院子的大門“哐啷”一聲響,進來了一隊河防團計程車兵。
豆花和喜子忙迎出門來,河防團的人已經氣勢洶洶地進了院子。帶隊的是一個排長,以前馬營長的舊人,豆花認得,就上去說:“胡排長啊,又例行檢查嗎?先進來喝杯茶吧。”
胡排長臉上帶著歉意,說:“谷老闆,不好意思了,這回還真不是檢查,是來拿人的。”
豆花忙說:“胡排長啊,可不敢嚇唬我,我膽子小,我店裡沒賊沒盜,拿的哪門子人?”
胡排長說:“谷老闆啊,我也是奉賀團長之命來拿人的,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一會兒隨我們去問賀長官去。”手一揮,衝進闞大哥住的客房裡,把闞大哥押走了。
闞大哥懵裡懵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端地被兩個當兵的押著,心裡既憤怒,又害怕,做著無謂的掙扎。
豆花過去安撫他:“大哥,別怕,有我呢。”
其實她自己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但也知道和胡排長說的再多也沒用,她跟在胡排長的後面,一併去了河防團。
這是她頭一次見到賀團長,這賀團長是一個矬子,五短身材,滿臉黝黑,滿口的黃牙,鬍子刮的鐵青。見了豆花,也不打官腔,而是和藹地和她說話,還讓勤務兵給她倒了一杯水喝。
豆花自然是替闞大哥喊冤,“他老實巴交的一個人,能犯甚麼事呢?長官您可不能冤枉好人那。”
賀團長說:“谷老闆,請相信我,賀某人精忠黨國,秉公辦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們也是接到舉報,你客棧裡邊有窩藏**的嫌疑,例行公事而已。”
豆花就說:“賀長官是包青天在世,明察秋毫,闞大哥世面都沒見過,怎麼可能呢。”
賀團長說:“谷老闆敬請放心,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還你一個公道。”
然後對勤務兵說:“送谷老闆一步。”下了逐客令。
勤務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先出去了。豆花忙掏出二十塊大洋,塞賀團長抽屜裡,跟上勤務兵出了河防團的大門。
從河防團出來,到了鳳來客棧門口,亢鳳站在門口嗑瓜子,好像專門在等她一樣。
見豆花過來了,亢鳳嬉笑著,說:“這是上河防團賣騷去來,姓賀的那頭騸驢騎沒騎你。”
豆花就回駁她:“好像你上過一樣,知道他是騸驢。”
豆花就有點焦急,一本正經地說:“嫂子,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家的一個親戚,婆姨走丟了,來大峪口找人,就讓河防團給抓走了。”然後偷偷地觀察著亢鳳的表情。
亢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嘆了一口氣,說:“使銀子唄,要是錢緊了,我可以幫你。我也就只能幫你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