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走的慢慢悠悠,不慌不忙,也不怕別人搶了他們的田種,自從啞巴當上九袋,他們幫裡賞罰分明,誰也不能多種誰的田,所以不用擔心別人逮他們的便宜。
這兩個一邊走著,一邊還觀察小鬼子和二鬼子的動向,就有兩個二鬼子朝著他倆走來。兩人也不躲閃,二鬼子不怕,二鬼子比小鬼子好對付。
兩人迎著兩個二鬼子走過去,其中一個二鬼子說:“鼻涕,給爺買包紙菸抽。那天呂老爺給的乾禮還沒花掉吧?”
鼻涕說:“狗日的二狗,就會欺負爺們,你娘死了也不奔喪去,還在這裡逮人。”
這個叫二狗的二鬼子就要拿槍托打鼻涕,罵他:“你狗日的鼻涕是活夠了,敢咒爺。”
疤拉過來攔下他說:“二狗,你娘真的死了,停屍三天了,都下不了葬,你狗日的還不回去埋你娘,還在這裡耀武揚威,跟著你小鬼子乾爹禍害百姓。”
疤拉和二狗是一個村的,並且還是沒出五服的本家,論起輩分來,二狗還叫疤拉叔呢。這下他相信了,就淚眼婆娑地問:“叔,是真的嗎?”
疤拉說:“這事還能日哄你,你快看看怎辦吧,你娘就你一個兒。”
二狗就要回家,被他的同伴拉住了,說:“你得去和隊長告假去,否則又得皮鞭子抽你狗日的。”
二狗就和疤拉說:“叔,我這就告假去。”又不好意思地對疤拉說:“叔,這月的餉還沒發了,您老能不能借我點錢用用,埋了我娘,發餉了就還您。”
疤拉就說:“呸,狗日的,虧你還人模狗樣地出來混,當差的跟我一個叫花子借錢,也不怕羞煞你先人,找你的小鬼子爹要錢去。趕緊告假去,錢的事我給你解決。”又說:“埋了你娘,別再幹二鬼子了,傷天害理的事別幹,好好種你的地去。”
二狗說:“叔,我哪裡有地種。”
疤拉就說:“討吃要飯當花子,也比當二鬼子強,欺負自己的同胞,算球本事了。”
這個二狗也是倒黴,到了隊長門口,“報告”兩字剛喊出一個“報”,就從屋裡傳出一聲“滾!”他們隊長剛捱過犬尻一頓臭罵,正有氣沒地方出呢。
二狗硬著頭皮喊完“報告”,進去告假,隊長找到了出氣筒,氣不打一處來,“告假,造你孃的假!”
二狗臉上堆起笑容,把一支紙菸遞上去,卑躬屈膝地說:“是,隊長,告我孃的假,我娘死了。”
隊長把紙菸打掉,說:“你娘死了,與老子有啥關係,滾!”
二狗站著不動,娘死了也不讓奔喪嗎?就有點憤怒地看著隊長。隊長一看更來氣了,狗日的反了你了,敢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老子,就一個耳刮子打過來。
二狗犟勁上來了,不給告假還打人,你不說讓我滾嗎?滾就滾!把槍一扔,扭頭就走。
輪到隊長憤怒了,狗日的長脾氣了,敢在老子頭上耍威風,就拿槍對準了二狗。
這時候,正好一個鬼子的軍曹來找隊長傳達犬尻的命令,一進門,隊長的槍就響了。本來是打二狗的,卻讓這個軍曹當了替死鬼。二狗臉色蒼白,爬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下闖大禍了,隊長嚇呆了,先是瓷了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一副痴傻狀,一邊笑著,一邊揮舞著雙手,往屋外走去。不知道是真嚇傻了,還是在裝瘋賣傻。
槍聲驚動了小鬼子,小鬼子一擁而上,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也不問青紅皂白,一頓亂槍,把隊長和二狗打成了蜂窩眼。
可憐二狗,沒能為老孃送終,卻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也可憐那個隊長,平時鞍前馬後孝敬著小鬼子,跟著小鬼子做狗,沒少幹禍害同胞的壞事,也落得了這麼個下場。
和二狗一起的那個二鬼子目睹了這一切,他找到疤拉,告訴了發生的一切,兩人找了一塊向陽的地方,把二狗給埋了。剩下二狗家裡的老孃,疤拉招呼了幾個弟兄,回去用紅柳樹條裹了,草草下了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