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時候,都是講述者佔據主導地位,對經歷者有天然的壓制力。
因為死一兩個經歷者對講述者來說無傷大雅,除非全滅,否則講述者連汗毛都不會掉一根,而講述者死了,經歷者基本都逃不過滅隊的結局——一旦講述者自己作死而被怪談殺掉,那麼本場遊戲就會陷入無講述者的境地,也會直接失去和基站的聯絡。
一級遊戲尚且影響不大,但凡往上提升一兩個等級,怪談流程都會分成好幾個階段,由基站傳遞給講述者,沒有講述者,就等於後續流程一片空白,經歷者只能在資訊不夠的前提下拿命試錯,恐怕多少條命都不夠堆出一條生路。
越是高等級的講述者,越會順應流程,甚至有很多中高等級講述者會和怪談裡的鬼合作,反過來折磨、壓榨經歷者,以此獲得鬼怪單獨提供的好處。
只要不在傳遞給經歷者的規則上動手腳,那麼基站根本不會管。
所以……很多時候,經歷者對講述者的態度都是敵視和畏懼的,一方面知道講述者不是什麼好東西,會給自己挖坑,另一方面又無奈地需要著講述者的資訊,委曲求全。
想遇到一個好講述者,實在是需要運氣——不然就自己繫結一個信任的。
高階怪談中,只有在怪談太危險,生存機率太小,講述者無法保證不全滅的條件下,才會出現由個人實力最強的參與者主導程序,把講述者當工具人用。
說白了,所有人都惜命。
誰會先死誰著急。
萬一都得死,那不就只能齊心協力活下來再說嗎。
林與卿之前沒機會把這些告訴謝淵,現在聽到021用老玩家的架子命令謝淵的時候,突然就有了看熱鬧的興趣。
一級遊戲,講述者的重要程度不高,畢竟流程從一開始就已經確定,謝淵會不會被綁起來,塞到座椅底下,最終被揚長而去的兩位數字人拋棄啊?
哦,應該不可能,我還在場呢……林與卿亂七八糟地想著,一低頭髮現布偶已經渾身溼透腐爛,布偶的眼睛怨恨地凝視著他,他順手將車窗開啟一條縫,迎著撲過來的雨水,把布偶扔了出去。
再關好窗戶,他腦子裡的負面聲音已經完全消退了,哪怕鈴鐺還在搖晃,司機還在鬼畜,這次攻擊的餘韻也會轉移到小布偶身上。
“唔。”謝淵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剋制的悶哼,不管其他人是什麼感覺,他才是首當其衝的那一個。
一股股強大的怨念朝他席捲而來,好在這麼多年裡,他對於鬼魂的陰氣怨念幾近習慣,同樣的窒息感,不需要什麼凝聚物,他自己緩一緩就能解決。
當所有不適都褪去,他再看著司機一臉神經質的模樣,便不再有任何驚悚感,只剩下一絲尬。
還有那個021,在說什麼廢話呢。
“你是在無視我嗎?”021發現謝淵完全當作沒聽見他的話,語氣更加陰沉了。
林與卿興奮地圍觀。
他覺得這兩個數字人的友善面具已經快戴不下去了,雖說這也是人之常情,就像人們想做壞事的時候,總喜歡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兩個數字隊友也一樣,即使心裡高高在上,也要披上一層名為“隨和”的外衣,不為別的,只為一個虛假的好名聲,直到耐心消失,便會圖窮匕見。
林與卿見過不少這樣的人,倒是不會怎麼反感,他只是好奇,小孤狼對這種人會是什麼態度。
總不能比對他好吧?
那他可就要鬧了。
謝淵只能轉頭道:“不用慌,我有分寸。”
最開始那張草稿紙上提醒了謝淵不要在司機開車時搭話,還專門指出這麼做死亡率極高,就連“爸爸媽媽”這兩隻上車的鬼都沒這待遇。
但是對於謝淵來說,一直沒來招惹司機只有一個原因——時機未到沒有必要罷了,至於基站的提醒……
他一瞬間就透過薄薄的紙看到了基站那句提示的真正意思,搭話死亡率極高,看似是警告,實際上就是在告訴他,“司機身上有重要線索”、“找司機說話不是百分百死亡,側面暴露規則允許搭話”以及“司機這麼特殊,你一個要開真實流程的還不快點去找他”等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