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提辰淵還好,夢雪聽到小侯爺三個字,心裡更是肝腸寸斷,好似被人揹叛拋棄一般,一陣陣淒涼與痛楚一起湧上心頭。
如今,竟是一個知心的人都沒有,姨娘死的早,爹爹也不疼愛,就連陪伴了自己九年的辰淵,到頭來竟也是寡情寡義,性情涼薄之人。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她緩緩走到窗前坐下,看見門外一片蕭瑟之景,只覺身冷心寒。於是提筆寫道:
風葉鳴廊訴悽清,草木結霜催淚凝。
寒花不解知心苦,卻向秋風綻雙影。
寫罷,雙眼含淚拿起紙張在蠟燭上燒了,看著那散落的灰燼,不禁又想起自己悽慘的命運來風涼夜寒,心更冷。
她也不等小玉回來,又悽悽慘慘哭了一會,臉也不洗,和衣倒在床上去了。
小玉回來,見夢雪已經睡去,輕輕喚了幾聲,不見應答,想她應該是哭累了。
又想著,姑娘若是天天這樣哭的累了,累的睡著,還不如跟自己乾點活呢,一天下來,不到晚上就困了,也就顧不得哭了。
但這話,她只敢在心裡想,卻不敢講出來。只得替她脫去鞋襪外衣,用溫水絞了帕子,給她擦手擦臉,又輕輕給她蓋上被子。
見夢雪睡得沉,便放下心來,自己潦草吃了飯,也匆匆收拾下睡了。
近日,京中天氣竟一連幾天都是驕陽似火,乾燥異常。夢雪自那日咯血後,一日比一日咳的頻繁。
小玉看著不免擔憂,小侯爺走之前惹姑娘生氣傷心,如今止大爺也不家,若是勸姑娘出氣走走散心吧,不遇見人還好,若是遇到趙姨娘院裡的二姑娘四姑娘,又少不得一頓冷嘲熱諷。
真是不明白,明明她們兩個吃得好,穿得好,還有什麼跟自己姑娘爭的,難道是好日子過得太無趣,羨慕自家姑娘命苦?
小玉想著,姑娘不願去園裡走動,自己也不能勸她幹活,還得寬她的心,真是傷腦筋。
突然她腦子靈光一閃,想起了小侯爺告別時,院子門口的秋海棠來,那花開的紅豔豔,霎是喜人。於是擼起袖子就把兩盆花搬到了院子裡。
夢雪愣愣的坐在窗前看著小玉臉上神色無端變化,又見她搬了秋海棠來。
看到烈焰似火的紅,心思緒翻湧,不願在待在窗前,轉身躲到屋內,又忍不住垂下淚來。誰知一時竟喉堵氣噎,劇烈喘咳起來。
等氣息平穩後,捂著嘴的白絹子展開一看,裡面如紅梅映雪甚是刺目。 她奄奄的躺在床上,丟了帕子,兀自悲傷哭泣。
小玉卻渾然不覺,只顧忙忙活著自己的。主僕二人心思不同,悲歡不通。
夢雪最近越來越虛弱了,有時,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很久都不見胸口起伏,嚇得小玉偷偷去探她的鼻息,微弱的氣息如貓般平靜幾不可聞。
小玉一向凡事不往心裡擱的粗心人,也不免擔憂起來。但是她不敢去找別人說,這府裡沒有人在意夢雪的死活,不來找麻煩已是謝天謝地。
她只得比平日花費更多的心思去照顧夢雪,可世事都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從來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偏偏在三姑娘病重的時候,藥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