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恭送牛大人。
曹頡與王棟送至門口,便停了下來。有兩位署官大人相送,也就沒有他們什麼事了。
程範一直追到元字號的門口,他是想讓牛鈕大人在那張通政使司和奏事處的示令上籤個字的,可是,他哪裡敢喊住牛鈕牛大人呢?程範眼巴巴地望著牛鈕跨出了元字號提塘署的大門。
程範連忙也跟出了元字號。牛鈕像在後腦勺長了雙眼睛一樣,轉過頭來對程範說:“程大人請回吧,就不勞你遠送了!文報袋我取走了。手續的事,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吧!”
程範哭笑不得,尷尬在當場。
他想怎麼弄?
他能怎麼弄?
他有什麼方法弄?
憑空少了一隻文報袋,這事情是沒法子圓的。這要是查起來,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說沒就沒有了。
是他程範給元字號籤的花押,這一來,賬就要算到他程範頭上了。誰讓他是天字號提塘署的署理大人呢?
程範一跺腳,唉地長嘆一聲,又回到了元字號。陸永發還站在院子裡等著他。
“程大人,我倒是想明白了,曹頡這事做得對。我那裡,你可能也要補籤個押花給我。不然,我怎麼交代呢?”
程範嘆了口氣說:“完了,這事兒完了。我是脫不了干係了。最後賬都要算到我的頭上了。老陸啊,還是你好啊!手下有這麼一個能幹的人,都敢逼著牛大人在他的簽收簿上落下花押。你現在也看到了,這事兒難辦的。那牛大人他就是不肯在簽收簿上留個押花和簽字!要是真出事情,都得是我們這一層的官員頂著。”
陸永發茫然地回過頭,看向甲號室。他突然明白了,這時候,他得感激曹頡才是啊!
今天這事,要不是有個曹頡,元字號就攤上大事兒了。
現在,這事還是甩給了天字號,跟他元字號沒有什麼大礙了。
曹頡更不會有事了,他那裡的事,全都交割清楚了。陸永發這裡倒是有點麻煩,他把文報袋交出去了,卻沒有要到任何手續。
所以,他現在要程範也給他簽了花押。
江南省來的文報,原來都是歸他天字號管。程範應該給他籤個字,蓋上花押。
陸永發回過身來,看向呆立在院子裡的程範,說道:“程大人,請吧!到到下官那裡喝幾杯茶?”
程範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又搖搖手,說:“罷了罷了,還喝什麼茶?我去給你簽字。你也幫幫我的忙。”
他揚一揚手中剛剛從牛鈕大人那裡拿到的那個示令,道:“請陸大人與曹頡兄弟也在這個示令上寫幾句說明吧。好在有這個示令,可以當作證明,證明江南省來的文報袋已經交由南書房行走牛鈕大人取走了。”
回過神來的程範,覺得這樣做,才最妥貼。
也多虧曹頡啊,也幫他把個事情理出了個頭緒。
心裡暗暗感激曹頡,這個曹頡,你可別說,還是個真能做大事的主子。我們這些做上司的,都差點兒栽了。
陸永發連忙應道:“理當如此,理當如此。程大人請!”
兩人來到陸永發的署衙,陸永發隨即讓李純請曹頡過來幫助程範大人做個證明。
元字號上下三個人,在那張示令空白處,恭楷小書,把事情作了說明,然後,一一簽字,蓋上押花,然後,又給蓋個元字號的大印,送到程範手上。
程範千恩萬謝,都快感激涕零了。
曹頡也沒有在陸永發這裡久待,程範那裡剛出了門,他便也跟陸永發一抱拳,說:“陸大人,如果沒有什麼事,屬下告退了!”
陸永發想,能有什麼事兒呢?好像沒有什麼事兒了,便一揮手,示意曹頡自便。
送走了程範,打發了曹頡,陸永發卻一個勁兒的心慌。他的心,還是一個勁兒地狂跳著。
當程範帶著牛鈕走進正署,並悄悄告知他面前這位是南書房行走大人牛鈕時,陸永法嚇得小心肝都要蹦出來了。他眼皮兒直跳,今天的一切,都過於不可思議。一是曹頡竟然武功在身,真人不露相,一是這一個文報袋竟然引來了皇帝身邊的人。
而且,這個牛大人,武功奇絕,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的那一招,已經讓他震驚不已,再接著看到牛鈕大人打出的一掌,生生地將一本錄事簿化為齏粉,更是心膽俱裂。
他陡然產生了一種預感:不好!元字號提塘署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