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喝了血酒,又一次吼了一嗓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切如儀。
這就算結拜了。
曹頡高興啊!他這麼多年來孤零零地一個人,現在,一下子就有了兩個哥哥。這是多好的事啊!
事情全部停當,丁梅那裡已經從街邊買回了很多滷菜、熟菜、花生米什麼的,又從街對面的榮豐園菜館要來了紅燒肉、紅燒魚、什錦素菜、風羊片子、文思豆腐羹、掛爐走油雞、烤鴨、乳鴿、什錦火燒、梅花包子十樣菜共點心。
曹頡非常滿意。丁梅是當家的一把好手,眼頭見識又是那麼好,又好像有著七竅玲瓏心似的,處處都替曹頡想到了。今兒一見曹頡領了兄弟們來家,她這個女主人,哪怕把家底兒掏空了,也得把曹頡的面子給撐起來。
說什麼也得請兩位哥歌吃完晚飯,再喝點小酒。
既然已經是結義兄弟,這頓晚飯,倒真是應該領一下丁梅的情意的。
吃著晚飯的時候,丁梅問話了,下午申牌前後,廣衢門大街那裡是不是出了警情。她聽到了響箭示警,看到了幾路人馬從他們家的衚衕口呼嘯而過,鄰里間都在問,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曹頡連連對陸永發和李純使眼色。
兩人一看,弄不明白曹頡是什麼意思,但二人也都知道,這事兒,也瞞不起來,於是,陸永發便老老實實地回答丁梅說:“回大妹子話,是我們衙門有了敵襲。”
“啊?敵襲?那有人受傷了嗎?”
丁梅一邊問,一邊就把目光掃向了曹頡。
她突然發現,她的丈夫曹頡,好像有什麼瞞著她。衙門遭遇了敵襲,他卻牽回來一匹馬,還帶回來兩個兄弟。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陸永發一見丁梅起疑,連忙從桌上刺溜下來,膝蓋不聽使喚一樣的,就跪了下來,納頭便拜:
“曹夫人,容我尊您一聲曹夫人。為兄我這一拜,還請您受下來。感謝曹兄弟救命之恩啊!如果不是曹兄弟,我這條小命今天就丟在衙門裡了。”
那邊李純見狀,也縱躍下來,跪著向丁梅道:“也請曹夫人受小人一拜,若不是曹兄弟,我等二人,差不多要命喪九泉了。來者是個勁敵。但是,竟然被我們曹兄弟打翻在地,我們才能脫險。”
丁梅臉色大變,放下碗筷,吃驚地看著曹頡。
曹頡連忙對丁梅擺擺手,說:“老婆大人,這事兒,我馬上再給你細說。趕快扶二位哥哥起身。這不像的。我是做弟弟的。我們是結拜的兄弟了!”
陸永發內心複雜了,他知道,雖然說是兄弟,但是,午飯前的一出,他那樣對曹頡出手,連揍了曹頡三次,曹頡才回了手,而且,在曹頡嘴裡,一切緣分都已了了,可是,不承想,大敵當前之時,曹頡不但不計前嫌,反而挺身迎敵,替自己擋了人家一掌,又把他推送到窗外,放到了安全地帶。這是天大的恩情啊!
此生此世,都難以為報了。
於是,不顧曹頡在一旁連使眼色,便將今天的事,統統說了出來。
丁梅膽戰心驚,但是還是沒有忘記盤問丈夫究竟是怎麼回事。
曹頡於是便將在巡捕營裡說的一番話,再說了一遍,意思是他運氣好,地形熟,來的人雖然是個勁敵,但是,吃了他曹頡的悶虧,他便得著了大便宜。
曹頡越是說得輕鬆,丁梅倒越是害怕。
曹頡的說辭雖然是與巡捕營裡是一樣的,但這次陸永發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他知道,哪裡是什麼地形熟不熟的話,哪裡是什麼來人吃了曹頡的悶虧。
但曹頡既然自己這樣說,陸永發便也不便再說什麼。再說,那時候,曹頡是把他與李純二人打發到了北窗外邊了,他們只顧著招呼警哨發放響箭,也沒來得及看屋裡是如何打鬥的。也就那麼一會兒時間,便聽到曹頡在屋裡叫喚著開門。開啟門的時候,他們便看到了被曹頡踹在腳下、已經昏死過去的周文。
陸永發算是經過了生死一劫。
李純也明白自己同樣經過了生死一劫。
丁梅一聽,臉都煞白了,拉著曹頡的手說:“你以後無論如何得小心了,我們孃兒仨,以後指望著你哩!你千萬不能在外面惹事。那,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