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豪苦笑道:“你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再說,朝中那麼多大官,也沒有見個人來向皇上稟報,你還是快回吧!”
“不行,我不回!”張鈞道。
那一天,直到巳時,劉宏才醒了,問左右道:“張鈞何在?”
“稟陛下,還在門外跪著。”
“帶進來吧!掃興!”
劉宏一邊穿上朝服,一邊道:“讓張鈞進來跪著!”
“喏!”
孟豪將張鈞帶進了偏殿。
“皇上讓你跪著!”孟豪說。
“臣明白!”張鈞說。一邊說,一邊跪了下來。
好大一會兒,劉宏才進來了。
張鈞見劉宏進來了,很艱難地爬起來行禮。但是,他顯然已經沒有力氣了。他搖搖晃晃的,努力了好些次,差點兒跌倒。
“好了,不要站起來行禮了。你就一直跪著吧!”
張鈞匍匐於地,口稱:“臣下罪該萬死,請皇上發落!”
劉宏走下御座,對著張鈞狠狠地踢了一腳:“說吧,要奏何事!”
張鈞拱手道:“請吾皇恕臣無罪,臣方敢直陳。”
說吧!
張鈞道:“眼下黃巾賊氛正熾,陛下應該知道,如果張角在朝中沒有內應,張角怎麼會如此坐大!”
“胡說!”
張鈞急忙躬身跪下,不敢看向劉宏。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倒是說說,誰是張角在朝中的內應?”
“請恕臣下死罪,臣方敢明言。”
“說!恕你無罪就是!”
張鈞剛想開口,突然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當他看到站在一旁的孟豪與張大昆時,他便怎麼也不肯說話了。他請求皇帝:
“請屏退左右,臣方敢上奏!”
劉宏點點頭,轉過臉對孟豪和張大昆說:“你們,給我退出去!”
孟豪與張大昆相互對視了一眼,腳下沒有動。
“怎麼?朕的話是放屁嗎?”劉宏惡狠狠地問道。
“陛下,奴才不敢遠離陛下。張公公與趙公公特地吩咐奴才,不得離開陛下一步,否則,奴才就是死罪。”
說完,張大昆與孟豪跪倒在塵埃。
劉宏長嘆一聲。他終於明白,他一直視作父親與母親的張讓與趙忠,其實一直以來也都在監控著他……
張大昆與孟豪不肯離開劉宏半步,這樣,張鈞就不再開口講什麼。
劉宏再傻也能明白張鈞究竟要講什麼。一直以來,他在內心隱隱犯疑的東西也就越來越清晰了。雖然,他一直認為這天下並不要一個叫劉宏的有志青年,只需要他這一個成天遊手好閒、尋歡作樂的昏庸皇帝。可是,自己畢竟就是皇帝。大臣們到了關鍵時刻,是必須要有個皇帝站在身後的。這一點,劉宏懂。
可又怎麼樣呢?
這時,他忍不住地想起了質帝。這個聰慧伶俐卻又非常可憐的孩子,有一次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朝著梁冀說:“這是專橫跋扈的將軍。”就這一句話,讓質帝付出了死亡的代價。這孩子聰慧嗎?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你怎麼能當著梁冀的面講這樣的話呢?你看看,這梁冀豈是省油的燈?梁冀心狠手辣啊!他讓質帝身邊的侍從把毒酒加到湯麵裡,端給質帝喝了。質帝就這樣被活活毒死在梁冀的面前。一個傀儡皇帝,一個幾歲大的孩子,怎麼鬥得過權傾朝野而又陰險毒辣的梁冀呢?你看看這梁冀,內心不是一般的強大啊,他毒死質帝后,像啥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淡定地從皇族挑選出十五歲的少年劉志即帝位。這漢桓帝劉志一樣是一個傀儡,與那個死去的質帝又有什麼兩樣?朝政全部落在梁冀手中,梁冀儼然是有實無名的皇帝,他要什麼就有什麼,他想什麼就會得到什麼。他想殺誰就殺誰。
現在,這樣的情形再度發生了。只不過,梁冀是灰飛煙滅了,換上了張讓、趙忠。
劉宏長嘆一聲。
又能怎麼樣?
他這個皇帝,差不多是白撿的,也差不多就是這些人白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