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指標,撥回到1496年初。
……
英格蘭王國。倫敦。一個昏暗的下午,天色陰沉,很符合此時斯皮爾伯格的心情。
西班牙駐英格蘭大使斯皮爾伯格,此時正在西班牙大使館(準確地說是卡斯蒂利亞的大使館,不過卡斯蒂利亞和阿拉貢的大使已經合併了),閱讀著斐迪南和伊莎貝拉聯署的一封信件。
“警惕英國國王與航海界人士之間的互動,如果關注到有某一個人,向英格蘭國王提出要進行如同哥倫布向印度航行一樣的探險建議,那麼就要向英格蘭國王提出警告和抗議,宣告這樣的探險行動是對西班牙和葡萄牙合法權益的侵犯。”
信件中,還十分有趣地特地提到一個人,約翰·卡波特。
事實上,原本,斐迪南完全可以不讓約翰·卡波特去英格蘭,因為他之前曾經到過西班牙,而且還是在阿拉貢王國境內,他在巴倫西亞待過一段時間,並且提出了改善當地海港的計劃,還抱有更深層次的希望——獲得國王的支援進行遠航。
說起來,約翰·卡波特的命運在航海之前比哥倫布還要不順,他其實是作為一個破產債務人逃離威尼斯的,而且還拖家帶口,帶著妻子馬特恩和兩個孩子。這時候,如果想要留住約翰·卡波特,斐迪南輕易便可達到目標。
但是,約翰·卡波特遇到的命運卻和原本歷史上幾乎一模一樣,他提出的海港修繕計劃無人問津。
好吧,其實斐迪南拿到這一訊息,很快就下達了修繕巴倫西亞港口的計劃,並且從全國招募相關人才,撥付充足王室預算——這裡可是斐迪南預定的大陸基地,肯定要重點優待。
但是這任務卻並沒有交給約翰·卡波特。
斐迪南想要和歷史開一個玩笑。或者說搞一個測試,一個代價並不大的測試。
他要看看,約翰·卡波特的歷史軌跡,是否會有什麼較大的偏差。
畢竟,斐迪南知道,雖然有教皇頒佈的敕令,然而事實上,雖然嘴上不說,無論是此時的英格蘭國王亨利七世,還是未來的法蘭西國王,內心都並不把。那條分割世界的子午線放在眼裡。
畢竟,按照《托爾德西利亞斯條約》和教皇敕令的規定,只有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才有權發現和佔領異教徒的土地。
因此,不管怎麼樣,英格蘭肯定會嘗試向新大陸伸出它的觸手。如果把約翰·卡波特留在西班牙,那麼1496年亨利七世可能不會做這個嘗試,但是1497年呢?1498年呢?亨利七世遲早要出手,要麼有新的航海家毛遂自薦,要麼亨利七世物色人選,或者布里斯托爾港再次組織航海——
布里斯托爾港的商人們很早就開始贊助向大西洋西面深處的海洋探索,企圖找到“神秘的巴西群島和安的列斯群島”,但是這些船隻返回後沒有帶來任何發現。
……
因此,斐迪南覺得,乾脆就以此做個“測試”,讓約翰·卡波特遵循著原本的軌跡為英國進行航海事業,看看會不會出什麼偏差。畢竟,一個熟悉的“對手”更好對付,約翰·卡波特航向紐芬蘭不是偶然,而是他思路如此——從更北的緯度航行,減少航程,找到前往印度和中國的替代航線。而且,決定為英格蘭服務的話,這樣的航線不會和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發生衝突——至少他認為不會。如果換個更大膽的人,可能會提出向西南航行,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爭食的計劃。
就算玩脫了,約翰·卡波特成功躲開西班牙人並回航,那又如何?就英國佬此時的國力和他們在殖民地上漫不經心的態度,除了造個宣稱噁心西班牙人,其他什麼也幹不了。斐迪南用一紙條約寄望拿下整個西半球,固然是一廂情願,但是對手比他更糟糕,即便英國宣稱了北美大陸的主權,但是之後的八十七年他們都無所事事,哪怕流放一個罪犯也沒有,只有自發到紐芬蘭捕魚的漁民,而且壓根沒定居。就這速度,想和西班牙搶地盤,naive!
所以,斐迪南便冷眼旁觀。1494年初,碰壁的約翰·卡波特又來到卡斯蒂利亞的塞維利亞海港,一邊躲避著威尼斯債權人寄過來的司法文書,一邊和市議會談判修建一座石橋,工期五個月,然而,在當年平安夜,市議會還是否決了這個計劃,約翰·卡波特覺得在西班牙徹底沒了希望。
1495年,那是一個春天,約翰·卡波特到葡萄牙首都里斯本轉了一個圈……
然而一無所獲,葡萄牙人雖然對錯過哥倫布後悔不已,但是,仍然沒拿正眼瞧約翰·卡波特。
屢遭挫折,約翰·卡波特仍然沒有氣餒,他和義大利的朋友聯絡,得到了一些資助款項,他決定前往英國,到布里斯托爾港去,嘗試打動亨利七世,以求逃離債權人的追債並實現遠航的理想。
“除去當年的恩裡克王子,如今這幫歐洲君主和貴族,在航海知識上,果然都還是too young!”約翰·卡波特給自己暗暗加油打氣!
“作為一個老手,我身經百戰,見得多了!西亞哪個國家我沒去過?我在黎凡特經商過,訪問過麥加,在耶路撒冷和埃及總督談笑風生,在西奈欣賞過東方運來的香料!如果能到東方,將得到無窮無盡的財富!我會比英格蘭國王還要富有!”
當然,這話可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1495年4月,再一次從里斯本碰壁,回到塞維利亞的暫住地之後,約翰·卡波特收拾了行囊,應付著雪片般飛來的催債信件和文書,準備離開伊比利亞半島,到英格蘭尋找他發跡的機會。
約翰·卡波特決定把布里斯托爾港的富商作為第一波遊說物件,開啟引起國王興趣的突破口。儘管布里斯托爾港以前的遠洋探索航行沒有成功,但香料和黃金的巨大誘惑仍然時刻吸引著商人們貪婪的靈魂。在約翰·卡波特看來,英格蘭的船隻其實也不賴,就是缺乏老手帶隊,之前的失敗嘗試只是因為他們還too&nple,而他有信心帶著英格蘭菜鳥們(至少在遠洋航行這方面),發現通往東方的西北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