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也並不是憑空的,需要力量,最厚重的力量,無疑是前方熾烈的火炬。
引領方向、遮蔽風雨、倒灌烈焰。
甚至什麼都不必做,只要站著,其存在本身,便是無有窮盡的力量。
若是去了,難以想象,幾點螢火,如何支撐?
李無眠莞爾而笑:“你二人心中已有光亮,便不必再追尋燈火,此身既是炬火。”
兩人渾身一震,面面相覷,憑他們,能夠做到嗎?
付思不確定道:“試試吧。”
李無眠輕拍兩人肩膀:“是的,你們需要試試,從頭開始建立信心;我也需要時間,讓這雙手變得更加有力。”
……
數日之後,傳來張靜清回返的訊息,五人自然早早在鎮門口等候。
一路走來,石門鎮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許是知道他們要走,自發組織,簞食壺漿,熱情相送。
“小英雄,這是我家下了十年蛋的老母雞,帶回山裡去,保你們師兄弟啊,天天都有雙黃蛋吃。”
“我說大爺,您這母雞成精了吧,能下十年蛋,還是雙黃,還是我家地瓜實在,天然農家肥,烤熟賊香。”
“送吃的太老土了,我送小英雄一個茶壺,祖爺爺傳下來的,不用放茶葉,開水一燙,立成茗茶。”
百姓熱情似火,盛情難卻,田晉中和趙方旭渾身上下,能支稜起來的地方都掛得滿滿當當。
沒多久,劉懷義也給拉下水,瞬間裝點全身,給他整個人都整麻了。
遠遠一條人影走來,石門百姓頓時安靜下來,李無眠凝望那一雙雙眼睛,笑著揮了揮手,五人離了鎮門。
來人卻非張靜清,略顯蒼白的面容,一雙嬉笑的眼睛:“喲,這位大耳朵道長,造型十分潮流啊!”
那隻老母雞綁住雙腳,掛在劉懷義脖子上,還咯咯叫著。
劉懷義回以白眼,李無眠卻眉目輕皺:“無根生,你受傷了。”
無根生擼起袖子,手臂上一個血洞,血肉尚且猩紅,臂骨依稀可見:“魔兇。”
田晉中吃了一驚,忽而張望:“師父!”
張靜清大步而來,發覺無根生:“是這位善信。”
劉懷義奇道:“師父認識他。”
趙方旭道:“若非他通風報信,師父怕是要晚兩天才會來這湘地。”
四人瞭然,張靜清道:“你這手臂,是受何人所傷?”
無根生也不隱瞞,他此行石門,也正是為了搬救兵,於是道:“百里之外,白鴞蹤跡。”
張靜清冷哼一聲:“邪魔!”
……
“哇…哇……”
聲音粗糙嘶啞,偶爾幾聲震動空氣,瀰漫著深沉的喪意,讓天邊的殘紅更添了悲涼,如同巨人流乾的血。
七人俱非常人,趕在太陽下山之前,來到這百里之外,血火餘燼的氣息湧動著,熟悉而陌生。
面色無不沉下,餘暉之中,只見一片殘垣斷壁,群鴉撲翅,縱情狂歡。
漆黑的鴉羽添了暗沉的紅,不見爭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