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問詢的也只有一件事。
——客人還是商人。
如果是商人,在妖市裡做生意,需要憑證才能做生意,哪怕只是擺個地攤。
如果是客人,那大爺您裡邊請。
商業稅永遠比人頭稅更多,妖市都懂這個道理。
結束了問詢,白離正式踏入妖市,人群川流,放眼看去都是人,一點也不妖。
這裡的店鋪數量很多,從普通屋子到臨時地攤,互相擠兌,除了中間兩道之外,其他地方都被佔滿。
妖市裡最不缺的是商人,並不排除某些商人會拿一些似是而非的商品來以次充好,普通的夜明珠被吹成東海鮫人珠……被騙了就怪自己眼力不行,一旦錢貨兩訖,就別試圖找店鋪和商人要求什麼售後服務,那都是有良心的店家自行提供的,有沒有全看他在不在意自個的招牌。
於是為了標榜自己的老字號值得信賴,放眼看去,店鋪上掛著花花綠綠的牌匾,清一色的‘老字號’,排比句似的‘百年認證’,就連普通地攤也會豎起竹竿掛著一面‘百年老字號’的標識。
也因為這類牌匾太多了,客人們看著哪個都信不過,於是路上就有眼尖兒的人做起了另一種買賣,這種買賣就是‘打假’,長期混跡這兒的跑堂知道哪些店鋪是真哪些是假……他們也會挑選客人,湊上去問一兩句,直接問清楚找的是哪種店鋪,尋求哪種商品,跟客人引路,賺個辛苦錢。
誒,您先別誇這生意很有眼光,因為變化還在後頭呢。
起初這種生意只是小規模,但後來這類跑堂就多了起來,跑堂的水平也是參差不齊,全看個人,甚至會故意坑一些不知道情況的人,把人帶溝裡去,理由是什麼呢?
賺的少了。
這類打假的跑堂們辛苦半天嘴皮子,掙不到多少,也看客人樂意不樂意掏銀子,於是這行逐漸變了味,會跟一些店鋪搞合作,故意領著人去這些店鋪,帶多少去就能拿幾個提成,如果能力出眾,還能從客人的消費中拿分成,這下就成了雙贏關係,這不比普通‘打假’賺的更多?
於是‘打假’的跑堂最後也成了店鋪的招攬,雙方沆瀣一氣,久而久之也沒人信這行了,最多騙一騙剛剛來妖市的新顧客,於是沒了生意的跑堂也被店鋪一腳踹開,到頭來反而連個辛苦費都沒得賺。
在這個時代做生意,聲譽很重要,很多生意都靠人情往來和聲譽做成的,父傳子子傳孫,有時候一合作就是幾十上百年,妖市中的百年字號絕對不少,但哪怕是百年字號,也絕不是都靠得住的,無奸不商嘛,哪有不坑錢的商人?只有不故意坑你的朋友。
白離打發走了好幾個試圖當說客的跑堂,這些人要麼是店鋪養的,要麼就是給自己招攬生意。
簡直讓他夢迴二十一世紀前十幾年的電腦城,走進去就一股熱鬧非凡,熱情的人走上來,攬住你的臂膀就是一句——兄弟,給哥個機會。
真給你機會,那我錢包死了。
論熱情程度,妖市不輸電腦城,但白離從來都不吝嗇於去拒絕別人。
哪怕是打扮的漂亮的小姑娘走過來,他也只需要衝對面笑一笑,就能把人打敗了。
“我來買活人的,你們店有嗎?”他問的很直白。
跑堂的臉都青了,來了三個退了三個。
妖市賣的禁斷貨物不少,但畢竟不是鬼市,大家明面上很收斂,甚至有些微妙的反差。
白離甚至心想……妖市,就這?
像是十幾年前,大街上有個哥們裹著大衣,鬼鬼祟祟的湊近,問了一句‘買片嗎’?
的確是禁品,也的確違反了法律和道德,但現在想來總覺得莫名的好笑。
因為同樣的畫風丟到漂亮國,那就是伸出手,直接一袋子麵筋落下來了……這得直接送去槍斃的。
同樣的畫風,等白離走入妖市腹地就開始發生了變化。
這裡的人流量明顯減少,但走在街上的人神態都不再那麼放鬆,變得警惕而嚴肅,街道兩旁的店鋪數量也大幅度的減少,變成了連棟的大建築物,數量更多的老牌店鋪,但面向的受眾也變得更加苛刻,對應的也就是更加暴利的行業,譬如說醫藥,譬如說貢品級奢侈物,譬如說各域古玩,譬如說……
奴隸貿易
白離一路直行,最後停在了‘虜市’前,這裡面就是奴隸市場。
他剛剛站定,在走入虜市前,迎面的隊伍中走出一人,她衣著得體,脖子上掛著鐵鏈,金髮灰眸。
她說出流利的中洲語:“歡迎來到虜市……我是這裡的引導人,我將會負責您此次在虜市中的全部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