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央提著燈籠,踉踉蹌蹌的從酒樓裡出來,見他已經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樣子,店小二實在不放心,又追了上來。
“公子,還是找個人送您回府吧,這大晚上的不太平。”
“有森摸不太平的……”他敲了敲暈乎乎的腦袋,重新捋直了舌頭。“有什麼不太平的,實行新律法後,百姓個個安居樂業。”
杜子央舉起雙臂仰天大喊道:“天佑我昭輝國!”
“哎喲喂,您可消停會。”店小二連忙拉住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最近啊……鬧鬼!”
“鬧鬼?”他笑得前僕後仰。“這世上哪裡有鬼,都是胡說的。”
“您別不信,那個平陽酒樓,呂掌櫃家一家橫死後,屢屢有人看見有冤魂在街上游蕩,平陽酒樓裡還經常傳出鬼夜哭!那些欠了呂掌櫃家錢的人,家裡的東西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人家都說這是冤魂討債呢!”
“子不語怪力亂神,鬼神之說信則有,不信則無。”杜子央擺了擺手,執意要一個人回去。
店小二隻得在他身後又囑咐道:“那您路上小心點啊。”
外面的涼意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攬了攬身上的狐裘披風,往空中吐了一口白氣,一個人傻笑著自言自語。“原來人喝醉了真是什麼都覺得有意思…….”
回大學士府的路,剛好會路過平陽酒樓,酒樓的招牌已經拆掉了,門窗緊閉,再也不復往常的熱鬧。杜子央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遺憾的嘆了口氣,一方面感嘆世事無常,施老闆一家老小十一口人,竟遭此橫禍。另一方面,他還很想念這裡的招牌酒釀,從此再也無緣嚐到這份美味了。
嗚…….
正當杜子央要離去時,忽然聽來一陣細微的嗚咽,像是哭聲,又像是風穿過門縫的聲音。
他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走向平陽酒樓那緊閉的大門,嘗試著推了兩下但沒推開,只能透過細小的門縫看見一點裡面的樣子,杜子央眯著眼,藉著燈籠的光亮看到裡面的大堂已經空空蕩蕩了,連桌椅板凳都不剩,盡是滿目淒涼。
忽然一個白影從他的眼前“嗖”的一下閃了過去!
杜子央被嚇得措手不及,從門前的矮臺階上一腳踩空往後紮紮實實的摔了個四仰八叉,他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喘著氣,突然之間!酒樓的窗戶開始劇烈的抖動,明明沒有風吹動,卻還是像被大風颳似的,木窗框咔吱咔吱響個不停。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杜子央趕緊起身撿起燈籠,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步離開了這裡。
說來也真是奇怪,他的身影一消失在街角,平陽酒樓就馬上恢復平靜了,好像從未發生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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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子央哥哥你擾了人家一家亡魂的安寧,所以現身嚇嚇你。”
永妍聽杜子央講完昨晚的“撞鬼事件”,認真的分析了一下原因。
杜子央揉了揉依舊痠痛的後腰,今天一大早他便去道觀裡求了張靈符,道長說是要貼身攜帶七天,不能沐浴沾水,方能驅除邪氣。“你說我怎麼就這麼背呢,上次我半夜歸家發現更夫的屍體,這次我又半夜撞鬼,看來我真是衰神附身了。”
永妍搶過他的靈符看了看,不屑的嘁了一聲。“這都是騙人的把戲嘛。”
“好歹也是求個心安。”杜子央把靈符小心的揣回懷裡。“不過話說回來,你每次出宮都是第一個到西州的府邸去,今天怎麼這麼稀奇會到我這兒來?”
“皇兄命西州哥哥安心在家養傷,我不想打擾他休息嘛。”
永妍忽然眼前一亮,興奮的看著他。“要不!我們去平陽酒樓一探究竟吧,看看是不是真有冤魂作祟!”
杜子央背過身去。“我不去,你也不能去。”
永妍又繞到他面前。“你是大理寺的人,有冤魂纏擾百姓,這要是哪天嚇死了人,你不得管管?”
杜子央無奈的指著自己。“公主殿下,我是個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不是鍾馗,不會捉鬼的。”
“哼,你不去算了。”她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瀾衣。“瀾衣會跟我去的。”
瀾衣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奴婢絕對不會去的。”
“就去看一眼嘛,世上哪裡會有鬼!”
“就算要把奴婢的手指甲一根根拔出來,再澆上滾燙的辣油,或者一刀刀削去腿上的肉,扔去野外讓螞蟻啃食,奴婢也是堅決不會去的。”
永妍目瞪口呆的盯著她,過了良久才眨巴眨巴眼睛。“哇…….你都是什麼時候想出這些酷刑的。”
“總之,奴婢不會去的。”
她轉了轉眼珠子,湊到瀾衣耳邊輕聲說道:“那,我就去告訴於統領,他上月送你的那塊湖綢布料,你拿去做成肚兜穿在身上了。”
“公主想要怎麼捉鬼?奴婢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