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碎成這樣,老夫也無能為力啊。”
喬西州看著這第二十三位工匠離開,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幾乎全溯陽的玉匠都找來了,然而沒有一個人有辦法。
這玉笛是永妍的母妃,已故的典安皇后留下的遺物,從小到大永妍都待它如珍寶。喬西州自己也是幼年喪母,比任何人都能瞭解永妍的心情。逝者已逝,留下的物什上承載著生者日日夜夜的思念。
“沒準宮中的工匠有辦法呢。”
杜子央像平日一樣大步走進來,當作自己家似的毫不客氣的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今天外面太熱,渴死我了。”
喬西州皺起眉頭。“我不是讓你不要來我府上嗎!”
杜子央滿不在乎的擦了擦嘴。“行了,不必用這種眼神瞪我。我和妍兒都知道,你是不想連累身邊的人才那麼說的。”
喬西州沉默了半響。“既然你也知道殺手和警告的字條有關係,說陰真的有人想要我的命。為了你們不被無辜牽連,最好和我保持一些距離。”
他嬉皮笑臉的回應道:“離多遠?幾尺?”
杜子央感受到他充滿壓迫感的目光,知道自己這玩笑開得不是時候,便趕緊嚴肅。“咳,你說這話就是不拿我當兄弟朋友了,若是讓我眼睜睜的看見你陷入險境而不施援手,我做不到。妍兒也很關心你,昨日纏著我問了一路,我連哄帶騙的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她,若是讓我們這位公主殿下知道有人敢威脅你,還不得把整個溯陽城都掀翻了。”
杜子央狡黠的笑了笑。“殺手的屍體可是被運到大理寺了,歸我處理。你沒辦法讓我置身之外的。”
喬西州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杜子央的好意和關心他心裡很清楚,但昨日的危險讓他意識到,比起遭到報復,他更擔心連累身邊人。可他又很清楚這位老朋友的脾性,杜子央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你可想清楚後果了?”
杜子央堅定的點了點頭。“我想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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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具屍體此時都褪去了衣裳,光溜溜的躺在石床上。他們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舊傷,這是平日在刀口舔血的殺手的特徵。
“對招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的刀法有些熟悉,事後仔細一想,我似乎在一場戰役中見過這種刀法。”
杜子央在水盆裡淨了淨手。“是什麼戰役?這是很重要的線索啊。”
“與夜郎軍交戰的時候。”
“夜郎……”
杜子央看向這四具屍體。“你是說,他們有可能是夜郎人?”
喬西州正是因為一年前因鎮壓夜郎一族有功,所以才被調回溯陽述職,任衛城將軍。
他確實可以排在夜郎人最想報復的名單之上。
“若是夜郎國的陰謀,此事便非同小可,需要儘快上奏朝廷。”
“還有一個線索,上次定夏王子來訪時,發生的那件人為破壞事件,指使布瑪的幕後操縱者留下了一封信,信上有一股特殊的香氣。”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那幾日你在大理寺忙得團團轉,況且這線索已經斷了,我跑遍了溯陽城內的香鋪,都沒有售這種香。”喬西州突然想起香鋪老闆曾經說過這香的配方。“不過,若是這件事的操縱者和這些殺手均是夜郎國的人,那就對上了。香裡的一味配料,緬梔子,正是生長在南方熱地,夜郎尤其多。”
杜子央是第一次聽說緬梔子這種花。“那種香,是什麼味道?”
喬西州忽然想起那封信就放在身上,因為那件事始終讓他掛心,所以這信也不曾離身。
他取出信來給杜子央聞了聞,誰知道他聞了之後,便臉色一變。“這味道……”
“怎麼?莫非你知道這香的來路?”
“我……”杜子央頓了頓,喉頭艱難的滾動了一下。“我不確定,你先讓我去核實一下。”
希望事情的真相,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