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忙詢問:“咋回事啊?病多久了,吃過甚藥了?”
張遠材說:“最開始就跟感冒一樣,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沒甚大事,我娘身體也還好,還能繼續下地幹活呢。但是後來慢慢就感覺胸悶,說是胸膛壓了一塊石板一樣。這肋下老是疼痛,身上汗啊,老往外出,盜汗停不下來。咳嗽啊,咳的太厲害了。”
“找了個大夫,開了兩個方子也沒甚大用。我又帶我娘去縣醫院看,縣裡的大夫說應該是胸腔裡面有問題,讓我帶去榆次專區醫院拍個片看看,我們縣裡沒x光機。”
“然後我又趕緊帶去大醫院了,拍了片,大夫說是重症雙側結核性滲出胸膜炎,胸腔積液。說我娘這雙側胸部除了第一根到第三根肋骨清晰以外,其他的都被積液包圍了。”
“大夫建議住院,還說建議抽水治療。我老孃,死活不肯,說是寧願死也要死在家裡,還打死不讓他們抽液,說是害怕,要死要活的,我也沒法子,就配了點藥給帶回來了。”
“這些天,我一直在給我老孃打鏈黴素,然後就是等你們診所的趙煥章大夫回來嘛。趙煥章一天兩天沒回來,誰知道我老孃昨天突然越來越重了,今天變成呼吸都呼吸不了,我老婆趕緊去藥材公司把我尋回來,我就說趕緊找大夫給看看。”
聽了半天,劉三全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後面的那群預備役衛生員也全給噤若寒蟬,這麼嚴重啊。
只有愛湊熱鬧的楊德貴,頭一直在往前探。
李可則在皺眉觀察老太太的神色。
劉三全也看了看老太太的神色,老太太面容憔悴,眼眶深陷,呼吸困難,手捂著胸口,每呼吸一下,就疼的難受極了。不說說話,連呼吸都呼吸不了了。再細看,她嘴唇都發青了,看起來模樣跟惡鬼附身似的。
後面那些預備役衛生員光看著就已經覺得可怕了。
劉三全舔了舔嘴唇,試探地說:“要不等趙煥章回來再說?”
張遠材急道:“這哪裡來得及啊!”
劉三全也摸了摸鼻子。
李可看一眼劉三全,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劉三全也是個銀槍蠟燭頭,別看平時人五人六的,對趙煥章相當不服氣,可真遇上重症患者,他還是第一時間想到趙煥章。
劉三全試探性地問:“要不送縣醫院看看?”
張遠材叫道:“就咱這縣醫院,甚都沒,連x光機都沒有,而且我娘死活不肯去抽液,我能咋辦?再說,我娘都病這樣了,根本送不過去啊。你……你是不是治不了啊?”
劉三全擦了擦自己額頭,都被逼的這份上了,他也只能說:“那我……那我試試,能有多大效果我可不敢說。”
“行!快點開個方子,好歹能喘上氣啊,不能憋死啊。”張遠材點頭。
劉三全抿了抿嘴,準備診斷,然後突然又轉過頭,對正在揣手看熱鬧的楊德貴說:“哎,你要不過來一起看看?”
“啊?”楊德貴一愣。
張遠材也愣住了,扭頭看楊德貴。
“好。”愛湊熱鬧的楊德貴也沒想那麼多,只以為這是讓他們這群預備役能上來看的更清楚一些。
楊德貴馬上就湊上前了。
李可也跟上前了,他看著病人痛苦的可怖模樣,沉沉地吐出了幾口氣,心裡壓力非常沉重,他也沒想到他還沒正式當上衛生員就碰上了這麼一個重症病人。
這也是他從醫生涯中碰到的第一個重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