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洛說的是實話,韓慎獨長得太帥氣俊朗了些,確實“望之不似人君”,倒像是某個權貴的旱道書童。
“父皇說的是,你走以後,我一定好好當皇帝。”韓慎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中了大獎後的狂喜語調。
韓洛微微一笑,問道:“這麼想當皇帝?那我問你,當皇帝最重要的是什麼?”
韓慎獨回憶了自己兩世的記憶,想了想說道:“自然是親賢臣,遠小人,選賢任能。”
他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玩不來一個擁有兆億人口的國家,所以需要賢臣的輔佐。
韓洛像是看著傻子一樣的看著韓慎獨,又問道:
“那什麼是賢臣,什麼是小人?如何選賢任能?”
韓慎獨想了想,回道:“朝野上下都稱頌的,自然是賢臣,都辱罵苛責的,自然是小人了。至於選賢任能,科舉等制度會幫忙的。”
便宜老爹樂的笑出了聲,笑完以後,他指著太子三孤說道:
“以前底下的這三位就是這樣教我的,朕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你發現沒有,評判一個人是否是忠臣、賢臣的竟然不是天下百姓,而已朝堂上相互捧臭腳的大臣們。
而孤家寡人的皇帝,竟然也只能聽從一堆七老八十的所謂肱骨之臣的話。
朕當太子時,也曾替大行皇帝巡視過蜀州,路過榆林府時,朕就改變了這個想法。
那裡的知府朕之前就認識,是宮裡的某個大公公的乾兒子,以迎逢上意、溜鬚拍馬聞名京師,但是在榆林府,這位的名聲好的出奇,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抓貪捕奸,甚至還有半鴨知府的美譽。你知道半鴨知府是什麼意思嗎?”
韓慎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韓洛道:“這位正四品大員的兒子從老家來看他,他將一隻捨不得吃的鹹鴨割下一半,讓兒子帶回家鄉當作給老母親的禮物,因此被人稱作半鴨知府。”
韓慎獨不以為然道:“萬一是裝出來的呢?”
他可沒忘了前世某個電視劇裡的靠在冰箱旁、對著滿牆、滿冰箱的錢說自己一分沒花的趙德漢。
韓洛道:“你覺得裝一輩子算裝嗎?”
韓慎獨不確定地說道:“應該算吧。”
就像劉備,有人說他裝善裝了一輩子,但是臨終時能說出“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這種話的人,想來也惡不到哪裡去。
“這位半鴨知府,就這樣裝到他死了。他在蜀州當了後半輩子的官,死的時候,大半個蜀州為之送行,各地立的廟加起來十幾座。”
韓慎獨肅然起敬,但又疑惑不解:“如此清官,又怎會認一個公公當乾爹呢?”
病重的皇帝緩了緩,才慢慢說道:“這又是另一個緣由了,我就不細細和你說了。現如今我只給你三句話,你記好了。”
見便宜爹爹要叮囑了,韓慎獨配合地點了點頭。
韓洛這才說道:“閹人本是皇帝的惡犬家奴,現在卻不聽話了。記住,我萬歲以後你必削趙高閹黨,東京洛陽守備太監、御馬監提督太監、織造局提督太監等等,都要換上自己人,魏忠賢挺不錯的,他推薦的小太監就可以信任。”
“我記住了。”韓慎獨面色鄭重地答應。
“第二句咳咳……”韓洛咳了幾下,才緩過勁來,“黃河水濁、長江水清,但都灌溉了兩岸農田。官分忠奸廉貪,你也不能因為所謂的奸臣貪官,就不用這類官員,因為所謂的忠臣清官就啟用,遇事不決就派人去聽聽百姓的聲音,總不會錯的。”
“嗯!”
“第三句話:長安百姓太多了,關中之糧不足以支撐,從外地運糧又耗費太多,你坐皇位以後,找個機會遷都,遷到洛陽或者鄭州……”
塌上二人聊的挺歡,底下跪著的人也不安分。
趙王韓光義正是好動的年紀,跪了一會兒以後就爬來爬去,騷擾完三孤這三個老頭以後,又按乳母叮囑的,爬到李斯面前與他交談。
李斯心事重重,又不好撥開趙王,只得耐著性子聽小孩子說著老氣橫秋的拉攏人心的話語。
秦王韓世民恨恨地盯著韓慎獨的背影,眸光裡漸漸顯現出幾份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