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少讀書,勤習武,但也知道義之所在。”蘇定方咬著牙道:“如此大恩,何能不報?!”
“足下是擔心某是夏王、漢東王舊部嗎?”
“如若沒有猜錯,足下一行此行目的地並不是貝洲,而是魏洲。”
“田留安乃王世充舊部,後投唐入秦王府,年初秦王征伐河北,洛水大戰,田留安立下戰功,戰後任魏洲總管。”
“河北道行軍總管李道玄,乃宗室子弟,乃秦王嫡系,虎牢關一戰,某親見此人衝鋒陷陣,身披百箭,破陣揚旗,使大軍潰敗。”
“足下乃秦王麾下。”
李善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逝,真是人的名樹的影啊,能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的人物,任哪個都不是普通貨色。
李善覺得自己並沒有洩露太多訊息,而蘇定方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卻能剝繭抽絲,準確的判斷出自己的政治傾向。
“虎牢關、洛水兩戰,夏王、漢東王均敗於秦王之手,足下是秦王麾下,所以才一力相拒。”
李善恢復了冷淡的神色,微微搖頭道:“其一,某和淮陽王交好,亦得秦王讚譽,但並未入秦王府。
其二,秦王雖敗夏王、劉黑闥,但也收容河北、山東豪傑,刑洲總管齊善行、相州總管程務挺,均是夏王舊部。”
蘇定方顯然不信,哪一條都不信。
原因很簡單,齊善行、程務挺都是虎牢關一戰之後投唐的,而洛水大戰之後,李世民沒有收容劉黑闥任何一名有分量的部下。
竇建德和劉黑闥,看似都是依仗河北、山東而起,但實際上兩人有著相當大的區別。
在蘇定方看來,李善是秦王一脈,怕收自己入門下惹秦王不快,更怕自己有怨恨之心,甚至成為劉黑闥第二。
蘇定方沉吟片刻後問:“要某如何做,足下才肯接納?”
幽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隨著推門聲,揉著朦朧睡眼的周趙笑道:“殺了範願長子就是。”
“滾回去!”李善這才反應過來,隔壁的打呼聲已經好一會兒沒響起來。
蘇定方眼睛一亮,長身而起,右手已經去摸腰間的匕首了……的確如此,範願是劉黑闥帳下第一人,自己親手殺了其長子,這分量總夠了吧?
“停停停,住手!”李善幾乎是從原地彈起來,長時間盤腿坐著,一個踉蹌還好險摔一跤。
“無需如此,無需如此!”
李善揪住蘇定方的手,“別急,別急,先聽我說!”
蘇定方另一隻手已經握著匕首了,只定定的看著李善等他說話。
怎麼會鬧成這模樣?
李善真是想狠狠給一旁看熱鬧的周趙一個大嘴巴子!
“蘇兄生擒范家子,顯然和劉黑闥不合,在下如何信不過蘇兄?”
這個理由太蒼白無力了,周趙在一旁都忍不住偷笑。
但李善還是死死拽住蘇定方不肯鬆手,我是真的信,真的信你啊!
玄武門之變後,突厥大軍南下,李世民簽下渭水之盟,開始準備復仇,僅僅三年後,蘇定方隨李靖北伐,率兩百騎兵為先鋒,踏破王帳。
顯然,蘇定方對唐朝並沒有怨恨之心。
但這理由……說不出口啊!
李善深深感覺到,有時候看了答案也沒用,這道題還是不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