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立即閉氣息聲……老聽話了。
李善簡單的檢查了下,傷口並無崩裂,額頭也不發熱,不過到底有沒有併發症,還要再觀察幾天。
“先歇息片刻,換藥,重新包紮。”
“蘇兄,叫幾個氣力大的婦人來,待會兒會很疼。”
躺在被褥上的婦人四十左右的年紀,額角處有清晰的魚尾紋,雙目無神,但顯然已經清醒過來,看到向來穩重的獨子手忙腳亂,被訓斥也不敢吭聲,不禁嘴角微微抿起,似乎是在笑。
一陣忙碌後,李善才出了馬車,不想浪費鹽水洗手,乾脆就著白馬的馬毛一陣猛搓。
“怎麼樣?”蘇定方一邊問,一邊心裡嘀咕,這人也十七八歲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
“還行,恢復的不錯,如果這幾日不發燒……呃,額頭不發燙,等到了魏洲再多用些補藥……”
李善正說著,前面探路的郭樸帶著幾個斥候趨馬奔來。
“碰上突厥兵了。”郭樸快步過來,低聲說:“約莫兩三百兵,看模樣昨夜洗了個莊子,打了個照面,沒追過來。”
“放心,不會追過來的。”周趙非常肯定的說:“咱們是南下去棗強,路線極偏,突厥兵應該是往西北方向。”
李善在心裡默唸,要麼是今日,要麼是明日,大戰將起,突厥兵四散劫掠,此時自然是要往下博方向趕去,集中兵力,當不會顧及小魚小蝦。
“不錯,的確是西北方向。”郭樸嘆道:“劉黑闥本是河北人,引狼入室,禍亂鄉梓,秦王曾言,此僚忘祖……”
“若不是唐軍欺人太甚,也不至此。”一直沉默的凌伯突然說:“王世充流放,夏王卻被斬首,甚至妻兒都難保性命,若非如此,去年劉黑闥如何能席捲河北?”
“你這老兒說甚渾話?!”範老三左胳膊動不了,但右手已經握住刀柄,惡狠狠罵道:“劉黑闥引突厥入寇,還佔著理了?!”
蘇定方上前一步卻沒吭聲,凌伯卻推開蘇定方,“若不是諸多同僚被唐軍搜捕,蘇家大郎何至於將我等老弱婦孺藏於鄉野呢?”
“聽聞世人稱頌秦王雖戰功蓋世,然行仁義之道……嘿嘿,嘿嘿……”
範老三是關中府兵出身,後因悍勇被選入玄甲軍,對秦王敬若天神,聽了這話立即拔出利刃。
“住手!”
“住手!”
前一句是蘇定方,範老三置若罔聞,反而上前一步。
後一句是李善,範老三立即停下腳步,咬咬牙退了一步。
“還不收起來。”
李善的話輕描淡寫,而範老三雖然雙目噴火,但還是歸刀入鞘。
蘇定方偏頭看了眼李善,一路上這位青年待下隨和,與下人說笑無忌,甚至村內孩童取笑騎術,都被其一笑了之,但沒想到如此令行禁止。
蘇定方一路上不是隻顧著駕車的,他看的很清楚,郭樸、朱八一行人是李善部曲,而範老三一行人卻是穿著唐軍制式服裝,顯然是軍中精銳。
李善能呵斥自己的部曲,這不奇怪,但能呵斥唐軍精卒,就顯得有點奇特了……蘇定方本就是軍中中下層將校出身,知道這樣的威勢不是靠世家子弟的地位就能得來的。
“不過閒聊幾句而已,難道秦王需要你拔刀威逼老者,逼認殿下仁義?”李善溫和一笑,雙手用力搓著取暖,“這憨貨……凌伯勿怪。”
“不敢當此稱。”
李善瞄了眼,這老頭臉上神色硬邦邦的,顯然脾氣有點硬。
“當得起,當得起。”一直在看熱鬧的周趙笑道:“當日一言險些令秦王鎩羽而歸,這般人物,自然當得起。”
凌伯凝神看向周趙,“你乃何人?”
李善好笑的看著周趙,讓你用假名,這下看你怎麼混過去。
“貝洲後學末進……拜見祭酒。”周趙含糊帶過。
“本地人還路痴……”李善嘀咕了句,又問:“什麼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