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
“竟然是代州!”
兩儀殿內,剛剛趕到的李善不由得露出驚愕之色,突厥會盟必定南侵,但到底會從何處動手,或者說會先選擇從哪兒入侵,李善與李世民、竇軌、柴紹都討論過,也都難以確定。
但眾人都覺得,代州是可能性最小的。
原因也很簡單,一方面是因為代州軍強,如果說涇州一戰使突厥元氣大傷,但當年李懷仁三破突厥,殺的頡利可汗喪魂落魄,是在無數草原部落面前的,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阿史那一族在草原無上的權威漸漸發生了動搖。
另一方面是因為代州有雁門雄關,突厥很難攻破,朔州都督劉世讓老而彌堅,代州長史曹國公李世績統率諸多寨堡,如今朔州多有寨堡,相互支援,互為犄角,分割戰場空間,擅長聚散之術的突厥騎兵並不能佔到什麼便宜。
但沒想到三日前,也就是九月一日,突厥從雲州發兵,鋪天蓋地,其勢頗大,而且斥候探見汗旗,顯然是突利可汗親自率大軍來攻。
李善很是無語,歷史上與頡利可汗決裂,最終投靠大唐,並且以大唐臣子身份病逝的突利可汗搖身一變……麻痺,這事兒鬧的!
其他的宰輔都已經看過軍報了,新任尚書省右僕射竇軌看向李善,“當年懷仁重組代州軍,大敗突厥,以你觀之,朔州可有失陷之危?”
李善沉吟不語,這種事情是不能隨便開口的,一旁的中書令楊恭仁輕聲道:“宜陽郡公劉世讓守禦馬邑,另有曹國公李世績,當能嚴守門戶?”
好幾個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楊恭仁的身上,這位中書令可不是裴寂、陳叔達這些沒有上陣領軍的宰輔,楊恭仁曾經出任涼州總管,擊胡頗有戰功。
這句話中的“門戶”顯然是指雁門關。
當年頡利可汗率十餘萬大軍在雁門關撞得頭破血流,雖然遣派偏師從樓煩關侵入河東,但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只要雁門關不被攻破,河東大體上是無虞的。
只不過劉世讓、李世績就難說了……楊恭仁的思路顯然是讓這兩位將領在朔州與突厥糾纏,而大唐只需要保住雁門關不失就行了。
但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裴寂、蕭瑀、竇軌都微微搖頭,江國公陳叔達更是直言不諱,“李懷仁何能仿藥師?!”
楊恭仁臉色略有些難看,但閉上了嘴巴。
誰都知道魏嗣王李懷仁為什麼至今與代國公李靖勢不兩立,當年李靖在雁門關坐擁重兵,冷眼旁觀……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李善遲疑不定,他並不是沒有想法,也不是沒有建議,只是很難說出口……軍報是今日午時抵達長安的,如果是晚上,自己還能找個機會與李世民,至少能與凌敬商議一下。
裴世矩向李善投去既惋惜又好笑的視線,雖然不共戴天,但兩人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裴世矩也很欣賞李善,所以他覺得惋惜。
身為門下省侍中,基本上每一本奏摺都要過裴世矩的手,他當然知道如今代州的局勢,自從李靖離任之後,堪稱四分五裂!
或許有著誰都沒想到突厥會選擇代州的原因,畢竟即使是分裂之後,雖然突利可汗曾被頡利可汗裹挾來攻,去年還與都布可汗聯手南下,但總的來說,對大唐的敵意並不濃厚……這位可汗的主要注意力還是集中在突厥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