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是心裡有數的,李善的持寵而嬌是建立在他不再領軍上陣,不為朝中重臣,甚至不聚攏勢力的前提下的,說的簡單的,李善的持寵而嬌是很有分寸的。
這是李善與李淵這個皇帝,以及日後登上皇位的李世民之間不能說出口的默契。
“他身為臣子,數年間得父親如此信重……”平陽公主機板著臉,揚起手中的馬鞭指著身後不遠處的馬三寶、侯洪濤,“將李懷仁帶來!”
“咳咳,咳咳。”李世民疾步走近,“適才看過了,未到長樂坡時,李懷仁帶著數十親衛離軍先行,繞道回了莊子。”
“他去作甚?”
李世民咧咧嘴,“三姐,崔氏不是懷孕了嘛。”
平陽公主這才臉色稍緩,李淵笑著問:“幾個月了?已經顯懷了嗎?”
“嗯,月餘前女兒去了好些次,最近倒是沒去,但聽長孫氏……呃,是三弟妹的堂姐,李客師之妻提及,已然顯懷了。”平陽公主露出一絲笑容,“身子還不錯,當日見懷仁將其捧在手心,朱娘子也將其捧在手心,走路怕摔著,吃飯怕厭食物,喝水都怕噎著。”
“懷仁也太過寵溺了!”李道玄大大咧咧的說:“三姐還說懷仁持寵而嬌,這才叫持寵而嬌呢!”
“以後懷仁都抬不起頭呢!”
場面安靜了會兒,李淵、李世民以及不知道何時趕到的柴紹,不約而同的同情的看著李道玄,後者感受到了平陽公主投來的冷冰冰的視線。
“過幾日,倒是要與薛家妹妹好好聊聊。”
“三姐……”
李道玄的妻子出自河東薛氏。
平陽公主想想李善對崔十一孃的無比體貼,再看看眼前這幾個,心裡無名火起,低聲叱道:“父親,女兒冒犯了。”
“嗯?”
“包括父親在內,二弟、道玄,還有郎君!”平陽公主哼了聲,“此處均遠不及懷仁!”
李淵無語了,這叫什麼話……人家李懷仁都恬不知恥的宣稱他給懷孕的妻子洗腳,難道我這個皇帝還能給嬪妃洗腳啊?
“倒是清河縣公善於識人。”平陽公主低低道:“挑的好女婿。”
“也不是他挑的,明明是懷仁……”李淵說到一半也住了嘴,身為天子,說什麼“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實在是不太妥當。
李世民轉頭看了眼崔信,笑著說:“父親,看來崔舍人也等不及了。”
“那就讓他也去吧。”李淵嘖嘖道:“崔卿愛女與朕相似。”
其實這句話完全是扯淡,李淵的女兒不少,但最受其寵愛的平陽公主是因為其戰功而得寵的,更是因為是李淵最為信任的嫡系而得寵的。
論感情,李淵完全沒辦法與女兒奴崔信相提並論。
嗯,這是一定的,很少很少騎馬的崔信縱馬如飛的場景就能證明這一點。
“崔公?”急匆匆趕到村口處的朱瑋很是詫異,趕緊讓青壯搬開路障,“怎的這麼快?”
崔信黑著臉看著搬開路障的青壯,還有擺在一旁的長矛、弓箭,“這是作甚?”
朱瑋陪著崔信往裡走,低聲道:“總要以防萬一,這月餘來,雖然平陽公主坐鎮長安,但裴弘大也在長安。”
頓了頓,朱瑋補充道:“阿郎的親衛全都帶走了,如今村中的防務都是臨時抽調的青壯,部分是當年山東、代州戰事殘留下來的,實在不認得崔公,所以才會攔著。”
此刻的崔信一肚子氣,女婿提前溜走……這點他並不氣,反而有些欣慰,但女婿提前溜走居然都不告訴自己,這讓崔信有點火大。
你惦記自個兒妻子,難道我不惦記自個兒女兒嗎?
一行人迅速抵達李宅,幾個隨從留在外間,朱瑋帶著崔信徑直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