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爾百忙之中回頭看去,正看見巨如槍矛的特製弩箭呼嘯著射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在這個時代,床弩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大殺器,光是臂長就有三米,對密集的軍陣的殺傷力還在其次,對士氣的摧毀更是難以估量。
阿史那·社爾被氣得要吐血,卻只能打馬不停,眼睜睜的看著第二批弩箭將正在衝鋒的陣列幾乎完全打散建制。
緊隨其後的是一波箭雨,李善勉強試製的投石機將大量磚石投射到敵軍頭頂,城牆上傾瀉下擂石、滾木,將靠近城牆的胡人砸得哭爹喊娘。
高高的城牆上,李善冷冷的盯著下面如地獄一般的戰場,當初建寨,自己突然發現這個時代還沒有甕城的概念……沒想到能有這樣的殺傷力。
即使城破,即使自己最後被砍下頭顱,那也要拼到底,也要咬下對方一口肉……這是李善上輩子的習慣。
甕城內已經是一片慘狀,但城外的突厥人還在不停的擠進來,砍下李善頭顱,封特勤,這樣的懸賞讓突厥人為之瘋狂……裡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卻想進來,場面一片混亂。
普通箭支已經用完了,但磚石還是一次次的覆蓋下去,將突厥士卒砸得頭破血流,長如槍矛的巨大弩箭一次次向城門方向射去,每一次都會製造出巨大的喧譁,巨大的混亂。
“差不多了。”張士貴低低的嘟囔了句,轉身舉起旗幟用力揮舞。
下一刻,內城門的左側,突然開啟了一道門戶,剛剛僥倖逃得一命的阿史那·結社率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道門戶,即使各種慘叫聲、呼和聲充斥著耳朵,他也清晰的聽見漸漸急促的馬蹄聲。
一根長槊率先探出,薛萬徹興奮的將面前的突厥人高高挑起,身後跟著的是頂盔帶甲,全副武裝的精騎。
甩開屍體,薛萬徹高吼一聲,趨馬加速,手中馬槊直刺橫掃,周圍的突厥人無不退避三舍,阿史那·結社率毫不猶豫的跳下戰馬,從外城牆通道爬上城牆,準備從雲梯逃生。
雖然只有百餘騎兵,但接下來的一切都順利成章,薛萬徹以自己為矛尖,率重騎兵輕而易舉的撕裂了每一個試圖聚集兵力的地點,撲滅每一個可能反抗的火種。
城頭上,沒有箭支,也沒有擂石,甚至床弩的長弩箭都已經用完了,張士貴、李善雙手攥成拳頭,盯著城下縱橫掃蕩的唐騎。
漸漸的,有金石之聲在城頭響起,疲憊計程車卒們興奮的以刀擊盾發出雄壯而有節奏的聲響,給城下的同袍助威。
外城門處已經完全被戰馬、胡人的屍首堵住了,為了逃生,相當一部分人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
甕城內的突厥人被薛萬徹趕得到處跑,王君昊再率百餘步兵從側門入甕城……明明知道只要殺進去就能破城,但已經破膽的突厥人見門戶大開,反而四散逃竄。
面色灰敗的阿史那·社爾被侍衛硬生生的拽上外城牆,他回頭看去,內城牆上的那個青年似乎正投來譏諷的視線。
城外不遠處,面色鐵青的頡利可汗似乎都忘記了小腿骨折帶來的疼痛,雙腿猛夾馬腹向其疾馳。
他難以相信自己親眼目睹的一切,明明已經破城,結果城門處堆滿了屍首,不久前還揮舞彎刀的衝入城內的勇士們,一個個像兔子一般從雲梯上狼狽的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