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緩緩起身,情真意切道:“某亦希望劉公能自證清白,雖多遭排擠,雖多樹強敵,雖可能朝中問罪,但劉公能秉持氣節……”
看著劉世讓離去的蒼涼背影,崔信有些無奈,來之前劉世讓就告訴他……館陶縣公未必肯信。
崔信還聽有信心說服李善……但劉世讓心裡清楚,當日李高遷兵敗,李神符逼迫,李善一度無所事事,但等淮陽王李道玄抵達代州,李善立即動手奪權,將自己全盤架空,此子年歲不大,但卻是個心思很深的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信任自己。
回頭看見李善坐回去,臉上滿是糾結,崔信沒好氣的哼了聲,“招撫已然難成,何時回程?”
李善沉默了許久,“籌謀半載,費盡心神,難道最後一刻全功盡棄?”
崔信忍不住斥道:“若是欲谷設殺來,如之奈何?!”
面對這個問題,李善也無言以對……而且他也聽得出崔信言外之意,你死不死我無所謂,但你死了,我女兒怎麼辦?!
這時候外間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喘著粗氣的趙大出現在門口,“郎君,城外出事了。”
“急什麼!”李善反而鎮定下來,畢竟剛才斥候回報無敵蹤,而在雁門關以西,對自己最具威脅的只是欲谷設一人而已……李善覺得自己落到阿史那社爾手裡,應該都能保全性命。
崔信反而急了,“出了何事?”
趙大雖然是外姓,但也是朱家溝村民,是最早跟著李善的親衛,趕緊答道:“突厥人營外挑釁,快打起來了。”
“動了刀兵?”
“那倒沒有,只是角鬥。”
李善突然問:“贏了輸了?”
趙大憨笑了兩聲,“臨濟縣侯出馬……不過突厥人連輸了八場,面子上掛不住,全營鼓譟……”
李善忍不住也笑了,軍中較量,無非氣力騎射,之前突厥人已經在劉世讓那吃了個大虧,如今又一頭撞上了闞稜。
闞稜赴雁門之後,蘇定方曾經在信裡提起,闞稜不擅騎射,但論氣力,比他還要略勝一籌,真有舉鼎之力。
慢悠悠的出了城門,李善看了眼場內正在和闞稜撕扯的突厥青年,笑著問:“第幾場了?”
苑君璋看了看鬱射設,咳嗽兩聲,“十一場。”
“嘖嘖。”李善正要說幾句場面話,突然瞄見場內那個突厥青年的臉龐,忍不住笑道:“兩位可有點不厚道啊!”
其他人不知道,但苑君璋肯定是知道的,而且鬱射設兩個月前在雁門關外親眼目睹闞稜之威。
苑君璋不吭聲,鬱射設臉色嚴峻,卻嘴唇微啟,“他自視勇力絕倫,非要上場……”
闞稜連勝十場,突厥人大為沮喪,結社率忍不住親自下場……看這模樣,估摸著也就是闞稜知曉對方身份,所以場面才僵持著。
眼角餘光瞄見李善到了,闞稜手上用力,結社率已經被逼的步步後退,眼看著就要落敗。
“好了。”李善揚聲道:“戰場殺伐,氣力不過末道。”
闞稜雙臂用力,兩人分開,結社率臉色潮紅,喘氣不均,目光兇狠,看這模樣想撲上去但又怕打不過。
鬱射設嘆了口氣,“多謝李郎君了。”
李善笑眯眯的說:“足下客氣了,年長者稱一聲懷仁即可。”
鬱射設愣了下,這位有點自來熟啊。
“懷仁……”
“倒是足下……”李善順著槓子往上爬,“不知如何稱呼?”
一旁的苑君璋都無語了,這有點過了吧……你還真想和阿史那王族子弟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