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張氏哼了聲,“居然是稚圭邀他去芙蓉園遊園……虧之前還想著親上加親!”
做賊心虛的崔信只微微頷首,“稚圭做的差了!”
一想到強自壓抑內心雀躍的女兒,張氏就是滿肚子的氣,“哪裡有那麼巧……居然恰巧言最愛蓮!”
“什麼?”
聽張氏解釋了一遍,崔信脫口而出,“某沒提起蓮……”
崔信的話戛然而止,屋內安靜了片刻。
張氏柳眉倒豎,說漏了嘴的崔信不自覺的縮了縮腦袋……老夫少妻,正常正常。
但等聽妻子吟誦文章後,崔信神采飛揚,拍案而起道:“如此文章,如此風骨……這般少年郎,才配得上吾女!”
張氏冷冷的看著丈夫,平靜的問:“郎君為何託稚圭邀李懷仁赴芙蓉園?”
崔信乾笑兩聲,“或是稚圭自作主張……呃,難道夫人看中雲陽羅氏?”
“羅陽其人,性情暴虐,卻偏無其能,哪裡配得上吾女?”
哎,其實崔信也不太看得上李善……只不過女兒心悅那個小王八蛋而已,老父親也是沒轍啊。
看妻子保持沉默,崔信嘆道:“雲陽羅氏跋扈長安,上得聖人、太子寵信,即使秦王府也避其鋒芒,唯獨在李懷仁手中吃過虧。”
“今日之事,縱請隴西李氏、太原王氏子弟出面亦難為之,或許李懷仁能直面不退……事實也正是如此。”
“雖李懷仁當日斬殺崔帛……但也未必不能聯姻。”
崔信隨口解釋著,腦海中還在唸叨這篇文章,“出淤泥而不染……懷仁推敲日久,恰逢今日之巧,實是天意!”
張氏終於開口道:“絕非良配……今日李懷仁在禁苑大打出手,羅壽羅陽均被擊倒,羅陽滿臉血汙,人事不省。”
“李懷仁其人,看似暴虐,實則心思極深,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崔信嗤之以鼻,想了會兒後,“雖不知內情,但隱忍多日後暴起,應有深意。”
“當日只道懷仁胸有韜略,腹藏良謀,沒想到親自上陣也如此犀利!”
“父祖功名,吾當自取之……如此銳氣逼人。”
張氏定定盯著崔信,盯的後者都發毛了,才輕聲道:“此文……李懷仁命名《愛蓮說》。”
“什麼?!”崔信第二次拍案而起,言語間怒氣十足,“他怎麼敢?!”
雖然內心深處有意成全,但這篇《愛蓮說》一出,崔信知道,女兒想嫁入其他門閥世家,可能性太小了。
想想就知道,《愛蓮說》這等文章必然流傳後世,後人說起不免就要提到……當年館陶縣公為何寫就這篇《愛蓮說》呢?
這是絕戶計啊!
哪家兒郎願意做這樣的背景板?
張氏嘆了口氣不想再說什麼了,而崔信反而在屋子裡來回打轉,不是咒罵幾句。
只是想讓你做面堵風的牆,你倒是好,居然是一面稻草牆,草借風力,直取中樞。
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崔信可能自己都無法察覺,一個小毛頭公然向自己寶貝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示愛,太遭恨了!